我仔細看了看趙先生,他正在裝模作樣的給小湯唯的爸爸檢查身體。我有點摸不清趙先生了。他有時候真,有時候假,真真假假,真假難辨。
我在門外等著趙先生,等他出來之後,我低聲說:“怎麼回事啊?小湯唯的爸爸到底是活著呢還是死了?”
趙先生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眼睛裏麵全都是納悶:“大外甥,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啊,連活人和死人都分不清楚了?”
我對他說:“你就直接告訴我,他現在是活人還是死人就行了。”
趙先生說:“這得看你怎麼想了。活人和死人的定義是什麼?”
我有點惱火了,不知道他跟我東拉西扯的幹什麼。
我還要再說話的時候,趙先生朝臥室裏麵喊了一句:“老兄,病了不能總躺著,得下床活動活動啊。生命在於運動,聽說過嗎?”
然後裏麵有一個疲憊的聲音說:“嗯,知道了。”
這聲音嚇了我一跳,因為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隨後,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下床。
我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向裏麵張望了一眼。我看見小湯唯正攙扶著她爸爸走下床,慢悠悠的向客廳走過來。
我看的目瞪口呆:“這張臉……這明顯是死人的臉啊,可是他怎麼能走路,能說話?難道他還活著?”
我現在有點後悔了,剛才我應該仔細檢查一下他的脈搏才對。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小湯唯和她爸爸已經走到房間門口了。小湯唯噘著嘴說:“你什麼毛病啊?這麼愛看人?”
我幹咳了一聲,連忙讓到了一旁。小湯唯的爸爸從我身邊走過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又忽然扭過頭來,朝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我打了個寒戰,坐在了他們對麵。
小湯唯的爸爸坐在沙發上,他好像沒有骨頭似得,歪倒在那裏,姿勢很別扭。
他費勁的抬起眼睛來,問我說:“小兄弟,貴姓?”
我撓了撓頭說:“姓胡,我叫胡初九。”
小湯唯的爸爸點了點頭:“胡初九。我是小湯唯的爸爸,比你大一些,你叫我湯叔叔就好了。”
我答應了一聲。
這時候,湯叔叔歪了歪脖子,露出來上麵的一大塊胎記。但是我很快就想到:這可能不是胎記,是屍斑。
湯叔叔沒有再和我說話,而是扭過頭去,和趙先生討論看病的事情。他們倆說的挺複雜,什麼肝屬木,心屬火的,我也聽不太懂。
這兩個人聊了一會之後,趙先生又讓小湯唯攙扶著湯叔叔在屋子裏麵四處走走,最好到窗戶跟前透透氣,不必打開窗戶,但是看看外麵的景色也不錯。
小湯唯攙扶著湯叔叔去窗戶跟前了。而我坐在趙先生身邊,我低聲說:“他真的是活人?”
趙先生笑眯眯的問:“你覺得呢?”
我說:“他確實能說話,能動。但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你看看他,臉上皮包著骨頭,這都不是死相了,這分明就是屍體才應該有的樣子。還有他脖子裏麵的屍斑,這怎麼解釋?”
趙先生看了看正站在窗口看風景的小湯唯和湯叔叔,然後把我拉到角落裏麵,低聲說:“其實你看的沒有錯。姓湯的確實一臉死相,而且身上長了屍斑,但是他並不是死人。”
我驚奇的看著趙先生,我實在沒辦法理解這句話。人都這樣了,還不是死人?那什麼人是死人?好好地一個大活人會長屍斑嗎?
我對趙先生說:“你剛才幫他做檢查的時候,摸他的心跳和呼吸了?他都有?”
趙先生搖了搖頭:“都沒有。”
我更不解了。
趙先生說:“他看起來是死人,其實是活人。倒是他女兒,這個小湯唯,看起來像是活人,其實是死人。”
我嚇了一跳:“小湯唯是死人?”
趙先生連忙噓了一聲:“你小點聲音。這是他們父女倆的大秘密,你可別說漏了嘴,到時候姓湯的惱羞成怒,咱們想離開這間屋子就得費點勁了。”
我問趙先生:“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小湯唯什麼時候死的?我怎麼看不出來她是死人啊?”
趙先生說:“她死了很久了。在十五年前死的。”
我有點發懵,我對趙先生說:“小湯唯現在也可就十五六歲吧?”
趙先生說:“十五歲,我已經問過了。其實說準確點,她是在娘胎裏死的。”
我瞪著眼睛說:“她還沒有出生,就死了?”
趙先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