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叔叔好像躺在床上了,他長歎了一聲:“我的女兒啊,誰也傷不了你。”
隨後,他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我記起來趙先生跟我說過的話:湯叔叔現在雖然還沒有死,但是和死人沒有區別。他醒著的時候,可以說話走路。等他睡著了,他的肉身就開始腐爛,如果沒人叫醒他的話,他會變成一堆白骨。
我聽著湯叔叔已經睡著了,漸漸地呼吸聲都聽不到了。我知道我們暫時安全了。
於是我艱難地挪到趙先生身邊,碰了碰他的身子:“二舅,二舅,你怎麼樣了?”
趙先生一言不發,好像魂魄真的消失了一樣。
我著急的要命,因為我現在隻是一道影子,我想盡了辦法也不能回到肉身。在這種情況下,我就是想把夏心找過來也做不到。
就在我著急的時候,大門被人打開了。我看見小湯唯從外麵走進來。
她剛剛進屋,一眼就看見倒在地上的我和趙先生。她驚呼了一聲,連忙蹲下身子來搖了搖我們。
我和趙先生根本沒有知覺,躺在地上像是一灘爛泥。
小湯唯試了是我們的鼻子,居然鬆了口氣:“幸好,還活著呢。”
然後她忽然想起什麼來似得,叫了一聲:“爸,你在哪?你沒事吧?”
她衝到了臥室裏麵,一陣緊張的哭喊,幾分鍾後,我聽到裏麵傳來湯叔叔疲憊的聲音:“我沒事。”
小湯唯焦急的問:“我那兩個朋友怎麼回事?”
湯叔叔淡淡的哦了一聲,說道:“他們啊,他們從冰箱裏麵找出來了幾瓶酒,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來了。他們是你的朋友,我也不好勸他們。結果他們一直喝的爛醉。”
小湯唯跺了跺腳:“這倆人真是不著調啊。”
她囑咐湯叔叔好好休息,然後又回到客廳,把我和趙先生的肉身拖到沙發上了。
我心裏納悶的想:“就算我們喝的爛醉,身上總該有酒味吧?小湯唯都不聞聞嗎?”
小湯唯讓我們躺好了之後,就開始打電話叫外賣。看樣子她也知道自己做飯是什麼水平。
等外賣到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小湯唯叫了我和趙先生兩聲,見我們沒有反應,就嘀咕了一聲:醉鬼。然後自己把飯吃了。
這一晚上很平靜,平靜到令人絕望。我作為影子,一直在努力的回到自己的肉身當中。最後我發現,這種努力是徒勞的,我不知道趙先生用了什麼辦法,把我的魂魄變成了影子。
入夜之後,所有人都睡著了,隻剩下小湯唯在看電視。我思量再三,決定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先把夏心找到再說。
謝天謝地,趙先生雖然把我變成了影子,但是沒有把我禁錮在肉身上麵,我可以自由活動。
在我飄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看趙先生。趙先生躺在沙發上,看不出來是死了還是活著。
忽然,我意識到一個問題。我明明記得小湯唯把趙先生拖到沙發上的時候,是讓他平躺著的,現在他怎麼變成側躺了?難道說,他其實是醒著的,所以給自己選了一個舒服的睡姿?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沒有看到他心口的起伏。我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記錯了,我得盡快找到夏心,不然的話,趙先生就真的沒救了。
我下了樓,來到小區的時候,看見那些小混混依然站在樓下。他們的身體都隱藏在黑暗中,隻有嘴上的煙頭,一明一滅的。
今晚小區裏麵的居民都很緊張,因為這裏來了很多社會閑散人員,我看到那些老百姓都行色匆匆的,他們快步穿過小區,一頭紮進單元門,跑回自己家,重重的關上門,就再也不出來了。
我沒有管這些小混混,而是向小區外麵走去。我得想辦法回到五中,找到夏心。
小區外麵是一條安靜的馬路,路上沒有什麼人。我孤零零的向前飄了一會,忽然有一陣陰風吹過來,令人汗毛直豎。
我心裏一驚,感覺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下意識的就藏在了草叢中。等我藏起來之後,我才醒明白我為什麼要躲藏了。
這陰風的特點太明顯了,每當它刮起來的時候,就釋放了一個信號:這裏要過天兵了。
我趴在草叢中,一動不動,靜靜地等待天兵過去。可是很快我就發現,這一次過天兵和以前都不一樣。那些紙人沒有列隊前行,而是分散開來,在周圍仔細的尋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