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住薛師傅,問他:“你沒事吧?”
薛師傅直瞪眼:“我能有什麼事?”
我說:“你怎麼總是嚷嚷著要肉身?”
薛師傅說:“那是因為我沒有肉身,我的肉身丟了,還不許我找一個嗎?你肉身丟了你不著急嗎?”
我說:“我也丟過,但是沒這麼著急。”
薛師傅有點不快的說:“那是因為你不愛惜自己的肉身。”
我懶得和薛師傅再爭論了。薛師傅見我不搭理他了,就開始在棺材旁邊轉來轉去。
趙先生對薛師傅說:“這地方古裏古怪的,咱們最好不要動屍體,萬一還沒到冥獄就出點事,耽誤了救人啊。”
薛師傅說:“不至於吧?這小村子裏邊能有什麼高手?再者說了,以我的本事,誰能擋得住我?”
我心想:昨天陰間那東西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嚇得屁滾尿流的。
趙先生攔在棺材跟前:“這樣吧,你現在先老實呆著,等從冥獄回來了,我幫你找一具肉身,怎麼樣?保證讓你滿意。”
薛師傅考慮了很久,然後勉強點了點頭。
守靈隻守上半夜,這難不倒我們,因為我們早就習慣了晝伏夜出。不過或許是長途跋涉的緣故,又或許是最近太累了,幾個小時後,我們開始在凳子上打盹。
在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聽到周圍有一陣腳步聲,我猛地一激靈,睜開眼睛看見薛師傅正在我們周圍走來走去。
我無奈的說:“薛師傅,你能不能安靜點啊。”
薛師傅說:“咱們是幫人守靈的,結果你們睡覺,太不像話了。”
我說:“剛才你還吃人家供品呢,我們這算什麼?反正這小子的魂魄也不在,我們湊合一下算了。”
我閉上眼了,薛師傅還是走來走去,我無奈的說:“你就不能睡會?你不累嗎?”
薛師傅一臉苦惱:“我是鬼啊,鬼需要睡覺嗎?唉,我也很累啊,真羨慕你們,我要是有肉身,我早就睡著了。”
我知道,他又要老生常談了,於是我趕快閉上眼睛裝睡。很快弄假成真,我睡著了。
我睡得正香,忽然聽見趙先生喊了一嗓子:“你幹嘛呢?”
我嚇得一激靈,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看見趙先生手裏麵提著木劍,劍尖正指著薛師傅。而薛師傅的兩手放在棺材上,保持著一個要打開棺材蓋的姿勢。
我問薛師傅:“你要開棺材?”
薛師傅有點尷尬:“我挺好奇的,想知道這小子長什麼樣。喂,我就算要開棺材,你也沒必要用劍指著我吧?怎麼?你還想殺了我?”
趙先生把劍收回去了,語重心長的說:“老薛,咱們能不能不玩了?我快被你搞出神經衰弱來了。”
薛師傅歎了口氣說道:“行行行,不看就不看。不過話說回來,真是奇怪了啊,剛才我在這裏坐著,隱隱約約就有一種感覺。好像冥冥之中注定,這裏麵的屍體和我有緣,我們倆就合該組成一個活人。”
我們幾個都一臉無奈,我有點後悔救活他之前沒把他的舌頭給割了。
幸好麵館老板來了,他把我們給解放了。
趙先生問:“時辰到了?”
麵館老板點了點頭:“到了,已經到了。準備準備,我們要出發了。”
然後他看著我們四個:“你們一塊抬棺材?”
我說:“四個人抬棺材不是挺好的嗎?穩當,而且不會太累。”
麵館老板有點為難:“不過得有一個打幡的,有一個撒紙錢的。”
趙先生有點不快:“是不是還要摔盆啊?老板,我們是義務幫忙的,沒必要扮孝子吧?”
麵館老板撓了撓頭:“這倒也是。不過至少得有撒紙錢的吧?不然這喪禮也太寒酸了。”
趙先生拍了拍胡大力的肩膀:“大力啊,看看你名不副實,你能不能把棺材自己搬起來?”
胡大力拍了拍胸脯:“這話說的,抬個棺材很難嗎?”他說著就要去抬棺材,我連忙把他攔住了。然後扭頭對趙先生說:“你這是欺負傻子呢?這棺材至少得兩個人抬啊。”
趙先生說:“我老了,我是不成了,要不然你和胡大力來?”
我扭頭對薛師傅說:“你不是喜歡裏邊的屍體嗎?要不然你送他一程?”
我本意隻是逗逗他,誰知道他爽快的答應了。
胡初九在前,薛師傅在後,我和趙先生一左一右站在棺材兩邊撒紙錢,這樣看來,喪禮也還可以。
我們一行四人出了小院,麵館老板指著村子外麵說:“那裏有一片槐樹林,你們把人葬在那裏麵就可以了。那地方到處都是墳頭,很好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