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海浪拍打在巨石之上,強風和大雨驟然而至,天上的烏雲將海鷗席卷,天地間隻剩下一艘小舟在晃蕩。
夙瑤來的時候是直接被傳送到中心城的,並不知道中心城和西北之間隔著一條天塹的汪洋大海,所以她此刻正站在甲板上欣賞著這難得的一幕,一點也沒有置身於狂風暴雨之中的緊張感。
出自於九品煉器師之手的航船,抗打壓能力非一般修士所能想象。
“外麵風大,去房間裏麵。”
身上陡然一暖,一件火紅色的大氅就已經規規整整地披在她的身上,夙瑤還未轉頭,身子就騰空而起。
那熟悉的味道,就算是不用看,夙瑤都知道那是誰。
“放我下來。”夙瑤忍不住蹙起眉,心頭的疙瘩和眉間的一樣大。
“外麵風大,你又懷有身孕,著涼了待在船上會不舒服。”
聽到他提到孩子,夙瑤的臉色又是一黑,他們的契約遠遠比伴侶結契要來得穩固,但是也是因為這樣,夙瑤幾乎是不想麵對夙業。
秦業那時候的疙瘩,到現在還在那裏。
這個毒瘤要是不拔出,她就不可能麵對夙業。
“小瑤,我知道你怨我,隻是當初……”
“喂,我說你們兩個跑哪兒去了,原來是在這裏卿卿我我啊。”九幽半倚在艙門前,懶洋洋地調侃道:“雖說這裏沒有什麼外人,但到底還是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能不能悠著點?”
九幽的氣量著實不大,關於麵子的事情上更是小心眼,說出來的話也是酸溜溜的。
解釋被打斷的夙業臉色一黑,他雙目冒火地瞪了九幽一眼,神情轉為嘲諷,“我們是正大光明結了契的,可不是私情無證的人。”
說到這裏的時候,夙業還煞有其事地看了一眼九幽。
九幽的身體一僵,呆愣愣地看著夙業抱著夙瑤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也沒有回過神來。
“艸!”
過來好久,甲板上才傳來一陣聲音。
夙業和九幽不對盤已經是好久的事情了,以往的時候因為有所隱瞞,所以麵對九幽的挑釁夙業一般是選擇不吭聲。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擁有秦業那一肚子壞水兒的靈魂的夙業可不是吃素的,或者說,這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就連嘴皮子的便宜都不允許情敵占上分毫。
夙瑤捂著自己的眼睛不去看發生的這一切,但是腦海之中卻不斷地回旋著一些影子。
有當初的秦業的,有夙業的,還有雲藍天的。
秦業的機關算盡,夙業的呆傻忠厚,雲藍天的關心備至……
雖然是同一個人的靈魂,但是不同的性格,以及前世今生的連接,竟是讓夙瑤產生了不是同一個人的錯亂感。
伸手揉著額角,夙瑤抬眼就能看見那讓自己苦惱的罪魁禍首,歎息了許久,夙瑤將心神沉入洞天之中。
青山綠水,碧波長流,雲霧繚繞,鳴聲幽幽,洞天之中依舊是那一副世外桃源的樣子,一切看似都和和平。
夙瑤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感覺到空氣之中漂浮著的一些可以的孢子。
千幻菇的孢子單獨來看是五顏六色的,也沒有什麼氣味,能夠隨風的擺動而擺動。
但是有一點,那就是這些孢子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亂跑,畢竟開了靈智的千幻菇是個聽話的小東西。
夙瑤伸出雙手輕輕攏住那些小小的孢子,眉間直跳地向著山林之間走去。
而剛剛推開門就覺得自己手臂一鬆的夙業則是臉色漆黑地保持著那個抱人的動作,夙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每一次,都越發加深夙業腦海中的想法。
將夙瑤關起來,鎖住她,不讓任何人看見,從此夙瑤的世界裏隻有自己一人。
但是對於吃軟不吃硬的夙瑤來說,這一切都是倒毛撫。
上過一次當的夙業深有其感,所以這會兒隻能將那些不該有念頭藏起來,跟著進了洞天之中。
“小東西,你給我站住。”夙瑤腳下空間微微扭曲,手指成爪狀迅速抓住那個跑得飛快的玩意兒,往後一扔,一個藤蔓編製而成的牢籠就將那東西罩在裏麵。
“放開出去,放我出去。”小窎遠還是那一副巴掌打的烏龜樣,但是周身的顏色大不相同。
土褐色的龜殼上麵是一個簡單至極的八卦圖,看起來頗為玄妙,若不是這裏是洞天,而夙瑤是這裏的主宰者之一,怕也是忍不住這小東西來。
“壞人?”夙瑤將它掛在半空之中,心疼的將那些被咬得半死不活的靈草重新栽種回土壤裏,以木氣鞏固,冷然一笑:“你將我的藥材弄成了這個樣子,我倒是應該對你做個壞人的樣子。”
地上大片大片的藥材被破壞,小到一二品,大到八品都被扯出了土壤,葉子和花朵基本上都被咬掉了,隻剩下一些根莖。
幾年來的心血,幾乎是付之東流。
夙瑤氣得心肝肺髒都在疼,手指捏得咯咯作響,簡直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拖出來鞭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