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笑容幹淨又純粹,在後來的很多年,再也沒有在容恒的臉上出現過。
沈以默想,如果不是她當年的任性,容恒就是容家的少爺,不至於被大院裏的孩子們嘲笑了整個童年,或許,他就不會不苟言笑,也不會有家不歸,讓容家父母到死也沒能見上他一麵……
因此,她不願去想那個男孩,總覺得,她欠著他的,是一整個青春的幸福。
冰涼到麻木的手腳忽然一陣暖意,沈以默睜開眼睛,恍惚間像是看到了離別前的容恒。
“發什麼呆?”
巴掌“啪”地一下落在沈以默額頭上,也把她拉回了現實,原來已經是黃昏了,原來這人是湛西。
沈以默詫異地問:“你怎麼進來的?”
湛西答非所問:“你昨晚沒回家。”
家?
沈以默想到盛禹銘說這裏才是她的家,心裏不是個滋味,湛西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裏,說明盛禹銘沒有回來。
中午之前回來嗎?他又騙她。
沈以默抬頭看著房簷上折射下來一點溫度也沒有的夕陽光芒,苦澀地笑了笑。
“湛西,我餓了。”
沈以默一動,身上的黑色外套就滑落到地上,湛西順手撿起來,背對著她蹲下,“上來。”
盛禹銘也這樣背過她。
沈以默想著,就自己站起來,“我自己能……”
“走”字還卡在喉嚨裏,腳下一軟,身子已經不受控製地往前一撲,剛好趴到湛西背上。
她似乎聽到一聲悶笑,可能看到的俊朗側臉依然麵無表情,她也不再矯情,“腳麻了。”
湛西沒說什麼,背著她進屋上樓,然後推開其中一間屋子,單手托著沈以默打開窗子,“抱緊我。”
沈以默不明所以,他已經跳上了窗台,她心下一緊,忙摟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不確定地問道:“你要從這裏跳下去?”
“不是我,是我們。”
門口有人把守,他進來的時候是翻牆,出去帶著個累贅也隻能跳窗。
直到坐在湛西的車裏,沈以默仍然心有餘悸,原來爬窗是這麼危險的一件事,盛禹銘還時常……算了,不想他吧。
“湛西,你身手不錯啊。”沈以默漫不經心地誇獎道。
湛西挺狂妄地說:“才知道?”
沈以默搖搖頭,早就知道了,第一次在盛家會所被他的手刀劈暈,第二次在城郊廢棄倉庫他出手教訓想非禮她的綁匪,第三次在盛家外的公路上再次救下被打劫的她,還有昨晚在盛家會所截下周霓虹的簪子……
他總是出現得很及時。
沈以默感慨道:“湛西,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嗎?”
湛西瞥了她一眼,說:“我是委托人派來調查你的私家偵探。”
沈以默笑了笑,忽然蹙眉道:“湛西,你認識我爸爸?”
她不認為自己又被調查的價值,除非和容家有關係,她原本隻是指容家爸爸,問出口後一愣,她還不止一個爸爸,除了容家之外,會調查她身世的,最有可能的是她的親生父親!
湛西眼裏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沈以默沒注意,他就已經開口,“你說的是哪一個?”
沈以默緊張地握拳,“你的委托人是哪一個?”
“我說過,委托人的信息是不能透露的,”湛西說,“不過,既不是你死去的高官父親,也不是沈家那個腦癱。”
他說話的時候深情十分自然,沈以默看不出任何破綻,隻是淡定地想,原來她的爸爸也不止兩個。
“那你救我,也是因為委托?”
“你說呢?”湛西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移動的小金庫,“你出事,合約就會終止。”
合約終止就拿不到錢了。
沈以默自動腦補他的下一句話,她實在不明白,像湛西這樣十項全能的精英人才,怎麼就掉進了錢眼裏呢。
忽然想到什麼,沈以默一個激靈,“快送我回去!”
湛西不予理會,沈以默急了,又想去搶奪方向盤。
盛禹銘的話猶在耳邊,許雋堯的下場也曆曆在目,湛西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對她好,她不想害他。
湛西把車停在一家飯店門口,“送你回去等死?”
沈以默很沒立場地打消了立刻回容家的念頭,灰溜溜地下車,跟在湛西身邊。她實在是太餓了,從昨晚到現在,就隻喝了一碗小米粥。
吃飽喝足後,沈以默提出要回容家。
湛西說:“盛禹銘今天不會回去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