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全望京城的人都知道,說晉王什麼都行,但是絕對不能說晉王那張臉!
因為那不僅僅是一張被毀了的半張臉那麼簡單,而是晉王從小遭受欺辱和嘲笑的不堪過往。
可是北雲依竟然直指秦連霜長得可怕,這不是在找死嗎?甚至有可能整個北家都會被滿門抄斬。
“沒事!”秦連霜緊抿著唇,陰沉的臉色一直沉默了許久,才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
看著北雲依的幽深雙瞳中滿是陰森和可怖,似是要將她活吞了一般,讓人瑟瑟發寒。
可是他越是這樣,北雲依的心裏就越痛快。
她比誰都知道不能提起有關秦連霜這張臉的任何事!
小時候的那段過往,就如一根尖銳的刺般,深深的紮在他內心的最深處,永遠都拔不出來了。
隻要稍微一動,便會讓他痛苦萬分。
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還能夠從睡夢中驚醒。
但是那又怎樣?他現在能對她做什麼?
為了他心愛的女人,他隻能生生的忍著!
正當北太醫鬆了一口氣,用袖角抹了抹快要從眉骨滴落下來的冷汗時。
秦連霜卻是話音一轉,淡紅色的唇上噙著一抹寒冽,聲音淡冷平靜,可是卻十分的駭人:“北太醫,你是否該解釋一下雲依這手指甲上的毒是從哪裏來的呢?”
北太醫跪在地上的身體立刻便抖成了一個篩子:“王爺,雲夫人在出嫁時手上是沒有塗蔻丹的啊,更是沒給過雲夫人這種東西!微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毒害王爺啊!”
和秦連霜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她多少還是了解他的。
在他秦連霜的眼裏她就是個軟弱可欺的癡傻兒,所以根本就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而現在最有嫌疑的北太醫也沒有了嫌疑!
秦連霜自然便會懷疑到他的死對頭玄王身上!
很快企圖謀害晉王的“凶手”便被找到了,是柳苑的一個二等丫鬟,也就是派來伺候北雲依的。
聽說是被活活折磨而死的,一開始堅定自己隻是給北雲依塗了蔻丹,沒下毒。但是上了一次酷刑之後,便承認了,並且說是玄王指使的,而毒也是玄王給的!
這一切都在北雲依的預料之中,那個丫鬟本身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在前世的那一個月中將她欺辱的極慘,後來在她得寵之後,她是第一個被秦連霜殺的。
反正她是遲早都要死的,不如就讓她死的有價值些了!
至於她的毒藥是從哪來的,這當然要感謝她的爹了,除了陪嫁了一些首飾和布匹之外,竟然還將她之前研磨的草藥也陪嫁了過來。
那些草藥看著普通,也沒有任何的毒性。
然而到了她的手中卻會變成這世間最毒的毒藥!
夏末的夜晚,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碧葉連天的蓮花池中,一葉蓮花小舟隨著水中波紋蕩漾,輕輕的晃悠著。
一抹頎長的身影慢慢的朝小亭走來,月光下他的輪廓流暢的似是一幅畫。
待看到蓮花小舟上依欄而睡的女子時,如畫的身影便停滯住,隨後便轉身離開。
此時一道無助而又可憐的叫聲卻在他背後響起:“不要,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卻滿含著悲戚和絕望,字字泣血!
而隱在月色下的清絕麵容亦是充滿了痛楚。
她竟然還有過孩子?
“他可是你的孩子……”上天似乎也感覺到了女子的悲痛一般,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驟然布滿了大團的烏雲。
似是又要下雨了……
“雲夫人……”
“雲夫人……你在什麼地方啊?”
“你別躲了,快出來吧,奴婢求求你了……”
漸行漸近的呼叫聲,讓北雲依從夢中醒來,臉上是一片濕澤。
這已經是她重生的第十一天了,然而上一世的事情卻是如夢魘一般纏繞著她。
每次醒來身體的肝髒肺腑都像是被毒蛇猛獸撕咬過一般,讓她疼痛不已!
北雲依伸手去將臉上的濕澤擦拭幹淨,卻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是睡在船艙裏的!
可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倚在外麵的欄杆上的。
難道是她自己記錯了?
北雲依站起身,腳下好似踩到了什麼東西。
外麵的月光已經沒有了,好似還下起了綿綿的細雨,被風吹進來,落在她的臉上帶著幾絲涼意。
北雲依摸索著撿起腳下的東西,像是一塊兒玉石,而且還是半月形的。
“夫人,你怎麼又跑到這來了?讓奴婢一頓好找。”梳著圓鬢的丫鬟綠雲,抬起手中的風燈,一下便將小舟裏的情形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