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青甯怔怔的點了點頭，頓了頓，看了無荒聖君好幾眼，想問的話遲遲沒敢脫口而出。
無荒聖君清楚她的秉性，自然知道她這是有話要問，反正她一向遮不住自己的心思，他也習慣了，於是道：“想問什麼就問。”
青甯吐了吐舌頭，笑道：“我這人真那麼不會撒謊啊？”
“哪裏不會撒謊？”無荒聖君的臉色驀地一垮，雙目冷冷地盯著她，“之前已經說好了不擅自行動，當著我應得好好的，背地裏卻什麼事都做了。”
青甯這才想起還有這麼一茬，頓時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嘻嘻一聲笑道：“這不是沒有事了麼，師父你別生氣啦。”
無荒聖君瞪她一眼，難得表現出了幾分不悅的態度來。
青甯忙將話題扯到了其他方麵去：“我是想問，我那一日不是被那黑霧擊中了身體麼？當時我覺得挺痛苦的，感覺靈魂都在被侵蝕似的，那術法應該與靈魂有關吧？”
無荒聖君眉心微皺，點頭道：“的確，那術法名喚消魂術，被擊中者靈魂會被侵蝕而盡，不過所需時間極長，大約要九九八十一天。”
“什麼！”青甯猛地瞪大了眼，驚恐道，“現，現在過了多少天了？我還有多少天可活？師父你笑什麼，你倒是說啊——”
無荒聖君壓抑著眼中的笑意，無奈的搖了搖頭，抬起手來揉了揉她的頭，道：“放心，你體內的消魂術已經被清除，你還能活很長時間。”
“啊？”青甯愣了愣，“這個可以清除？”
無荒聖君的神情微微一閃，麵上出現了幾分猶豫，似乎很不想開口回答這個問題，但他到底是點了點頭，答道：“可以清除，隻要施法者以自己的一半靈魂作為交換即可。”
“……什麼？！”
青甯驟然瞪大了雙眼，驚詫的看向無荒聖君。
無荒聖君微微頷首：“一半靈魂為引，遷入體內五髒六腑，七經八脈，即可消除此法。”
“你的意思是，詭陰他……”青甯咬了咬下唇，猶疑著開口問道。
無荒聖君微微歎息一聲，突然站起身來，從袖中取出一疊信封。
青甯怔怔地看著他手中之物，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無荒聖君將手中的信封遞給青甯，沉聲道：“這裏共有九十九封信，是浮蕪仙長寫給……”他頓了頓，“寫給九玄神女的，他離開時說，若是青甯想看便看，不想看，燒了便是，讓這些東西都隨風到九玄神女身邊吧，到底是他這麼些年寫給她一個人的。”
青甯將那疊信封接過來，細細看了一眼封麵。
那信封是偏褐色的紙張製成，上麵隻寫了寥寥幾個字，“贈九玄，浮蕪”像是道盡這麼多年所有的恩怨情仇與愛恨糾葛。
“他走了？”青甯沉默良久，方才問出這麼四個字來。
“走了。”無荒聖君淡淡的點了點頭，“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不過以他的能力，即便隻剩下一半靈魂，世間能夠傷到他的人也寥寥無幾，你不必太過擔憂。”
“我不擔心。”青甯歎息一聲，往前蹭了幾步，依偎入無荒聖君的懷中，“我隻是覺得，當初他走錯了路，九玄神女同樣也走錯了路——不，應該是那一段路，誰都沒有走對過。”
“是。”無荒聖君淡淡的點了點頭，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聲音莫名有幾分壓抑起來，“青甯，你在這裏躺了大概一年，我這一年的時間裏時常在想，隻要你醒來，我可以什麼都不要……當你醒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一個貪心的人。”
“哪裏可能會什麼都不要？”無荒聖君低聲嗤笑一句，似有千言萬語如鯁在喉，可當她看到青甯的瞬間，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想，哪裏可能會什麼都不要，但是為了她，他卻又能夠真正什麼都不要。
隻是這句話，他到底是沒有開口說出來。
青甯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之處，彎了彎眼，笑了：“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同紅拂他們辦那個四人的成親典禮罷？”
無荒聖君的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開口回應。
青甯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仍然在滔滔不絕道：“我已經想好了，到那時，我要在我自己的小窩上也掛上不少的紅綢，被風吹起來的時候一定很好看……”
“你喜歡不喜歡問情天？我覺得很好看，還蠻想再一次把它建起來的……”
……
無荒聖君看著她麵上興奮的神色，眼神不由得暗淡了幾分，但最後還是溫和的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