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氏冷哼了一聲,直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今日辰王放我們走,別人或許看不出來,我卻是看得出來。他這是投鼠忌器啊……”
我被噎了一下,想說“投鼠忌器”用得別扭,在仔細一想,這個詞用得不但不別扭,反而十分精妙。於是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大王說的是。”
烏氏的眼神死死鎖定在我的身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個‘器’吧。那麼,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我是為了什麼而來才是大王應該關心的。不是嗎?”
“那你以為,我憑什麼相信你個小丫頭的話?”
“大王好眼力,”我扭抖了一下身體,烏氏雖然解開了我手上的繩子,卻沒有解開我身上的繩子,“不然大王再幫我一個小忙?”
烏氏直接將手朝著我的胸前襲來,“不是這個忙……不是這個忙……”
烏氏將一塊銀牌從我懷裏拖了出來,“我們騰格,沒有你們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說法。”
得,你拿都拿了,我還能說什麼。
他將東西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你是皇宮裏麵的人?”
他的眼神像是毒蛇一樣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掃了幾遍,似乎要將我的皮剝下來露出血肉才肯甘心,“你是……大夏皇帝的女兒。”
“區區公主,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烏氏冷笑了一聲,“大夏朝堂是沒有人了嗎,竟然放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來上戰場。”
“大王,話可不能這樣說。沙場對武,夏堇一個弱女子自然是上不了台麵的。但是,此次前來拜會大王,派別人前來,豈不是辱沒了大王的身份?”
“你倒是會說話,不過,公主殿下,夜間偷襲,就是你們大夏人拜會別人的禮數?”
“禮數自然不是這個禮數,倘若有一日大王到我大夏做客,我大夏一定會禮數周全殺雞飲黍為大王接風洗塵。”
“公主這是埋怨本王沒有好好招待公主啊,”烏氏仰著他,我總感覺他是再用鼻孔挑釁我,“不過,現在的公主可不是什麼公主,隻是一個階下囚而已!”
我挪了挪屁股,大剌剌地坐在地上,仰頭仰到脖子發酸,“大王,你也說了,而今夏堇不過是一個階下囚而已,你不必這麼防備夏堇。夏堇此次前來,是為了和大王說兩句心裏話,大王就算是不願意聽也沒有關係。”
“你在激我?”
“夏堇不敢。”
“本王諒你也不敢!”烏氏一甩袖子背過身去,“不過,本王和你們大夏人不一樣,本王不會虐待俘虜,本王要……好好招待公主。”
我低下頭,無聲地笑了一下。
烏氏高喊一聲,托紮走了進來,他這次沒有用騰格語吩咐,而是用了中原話,大概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將這位姑娘帶下去,好好招待!”
他的語氣在“姑娘”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說得托紮一愣。
原來人家不是裝眼瞎,是真的眼瞎。
隻不過知道了我是個女的,並不能阻止他的粗暴,我的胳膊幾乎要被他拽得脫了皮,“大哥,你娶妻了沒?”
他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就在我以為他不會搭理我的時候,他居然緩緩搖了搖頭。
我有些愕然,他看起來不像是這麼好接近的人啊,難不成他對待男女還有差別待遇,對待男的愛答不理,對待女的外冷內熱?
“我想也是。”
托紮一邊拖著我走,一邊用極其不熟練地大夏話問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我動了動自己的胳膊,“就憑這個?”
這麼不溫柔的人,能娶到老婆那不是見鬼了嗎?讓廣大溫柔又單身的男同胞怎麼想?
托紮想了想,似乎沒有想明白,他是那種想不明白就不想的人,於是有恢複略沉默,一直無言地快步行走著,然後將我扔到一個極其狹小但是又精致的營帳裏麵。
“喂!”
托紮轉身,“還有事?”
“你就這麼綁著我?”
托紮的視線在我身上掃過,“但那個沒有吩咐可以解開你的繩子。”
“好好好,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就是騰格所謂的禮遇啊……感謝各位。”
我現在的情況比較尷尬,說是被捆著吧,其實也不算,我的手腳都可以自由活動,但是活動的幅度都不大。
說是不防備我,都是假話,烏氏指不定怎麼防著我呢。
烏氏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耐心到他將我扔在這裏六天,仿佛是忘了我這麼個人的存在一樣,要不是還有人按時給我送來飯菜,我真的會以為烏氏的記性不大好。
第七天的時候,拉開簾子進來的人終於不再是送菜的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