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護士看起來有些為難,皺眉說道:“現在是肯定不行的,而且重症監護室的探視時間也已經過了,你們現在……隻能慢慢等消息。”
說到這裏,似乎是猜到了顧寧要說些什麼,跟在後邊又補了一句:“而且你現在也才剛剛清醒過來,還是要好好注意自己休息,我還有事情,有什麼情況再叫我吧。”
說完,合上病房的門,就走了出去。
顧寧渾身僵硬的靠在床頭,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著天花板,她開始難以自抑的回想起和張柏岩見過的每一麵,說過的每一句話,往日覺得泛不起絲毫波瀾的回憶,在這一會居然顯得難得可貴了起來。
久久。
顧寧揩了揩眼角的淚痕,她偏頭看了方糖一眼,聲音很輕,輕到好像隨時都會湮滅掉一樣:“事情……結束了嗎?”
“結束了。”方糖這會也止住了哭聲,她緊緊地握住顧寧沒有插針的那隻手,像是以此就可以藉慰到對方什麼,緩緩地說道:“你們……你們昏迷了之後,我們布控在周圍所有的警力都趕到了現場,很快就將那些歹徒控製了起來。”
顧寧木楞的點了點頭,聲音像是在冰天雪地裏滾了一遭,突然間就帶起了一絲極淡極淡的殺意:“開車的那個人呢?”
方糖握住顧寧的手下意識的顫了一下,她抿了抿嘴唇,聲音幾不可察間攏成了一條線:“那個人在撞向倉庫那一麵水泥牆的時候,因為沒帶安全帶,衝擊力使他整個人撞向擋風玻璃,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半個頭部已經凹了進去,當場死亡。”
頓了頓,她一邊看著顧寧的神色,一邊繼續說道:“後來法醫鑒定,說是死者在死之前的時候可能意識不太清醒,所以不知不覺的就朝著水泥牆撞了去,或者死亡之前他服用過什麼影響精神的藥物,進一步的死因報告還在等屍檢出來才能確認。”
話畢,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字一句的問道:“顧寧,當時你的眼睛……”
別人不知道,她和葉承樂當時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在他們趕到顧寧和張柏岩身側的時候,顧寧那一雙赤紅如血的瞳孔絕對不是正常的現象,她也敢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眼花,顧寧當時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她委實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顧寧聽了方糖的這一番話,心裏麵卻沒有任何波動,她現在整個人都陷入了無限的自責與懊悔中,如果不是為了救她的話,以張柏岩的身手,當時他完全是可以躲過去的。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張柏岩現在一定還是好好的。
如果不是她……
方糖見顧寧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後,忍不住追問了一聲:“顧寧?”
顧寧回過神來,眉目不驚的看向方糖,一雙澄澈的眸子中像是帶著某種冰冷的特質,好一會,才淡淡的說道:“對,我確實和正常人不一樣。”
雖然早有預測,但是在聽見顧寧親口說出來之後,方糖心裏麵還是‘咯噔’了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心裏麵突然的就又浮起了一個極度恐怖的猜測,頓了頓,才艱難的問道:“那貨車司機,他莫名其妙的撞向水泥牆,這……”
“沒錯,這也不是意外。”顧寧一口承認了下來,她像是一點都不在乎似的,語氣淡淡的:“其實我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什麼情況,或許是我影響到了他,又或許是因為什麼其他,但絕不會是他自己撞向的水泥牆。”
“你……”方糖抿了抿嘴唇,隻覺得的這信息量實在是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好半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件事沒有其他人知道吧?”
顧寧下意識的看了眼方糖,見對方滿眉宇的焦急,有些錯愕的搖了搖頭:“沒有,怎麼了?”
“雖然你這是正當防衛,當到底還是死了人。”方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語速飛快的說道:“所以不管怎麼樣,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我和葉承樂都會幫你保密的。”
話畢,大約是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太過於嚴肅了,方糖又將自己的聲音放輕了一些:“不過就算消息傳了出去,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如果不是法律框架在那裏,我當時也是恨不得上去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