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聲已經笑著開口了,“都說了大家都是孤家寡人,那蒂爾大叔,你今天就不是我的老師了!咱們勉強當做是一家人,家裏的人出去吃大餐,怎麼樣?”
她的小手,傳遞給了身邊這個已經日益衰老的男人溫暖。
蒂爾別過臉,他不想要任何人,看見自己眼角的濕潤。
“好。”他說。
或許,就是因為森聲的這番話,蒂爾還真的把森聲當做了自己的小輩。吃飯的時候,還問她家裏還有那些人,讓她就算是畢業了,也要時常回來看看。
森聲有些黯然,但是很快就揚起了小臉,“原本在今天我以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什麼親人,剩下了一個二十多年來隻見過一麵的小姨,但是既然蒂爾大叔變了我的家人,那也還算是親人了吧。至於,回來嘛,那是肯定的,畢竟,我還是有一個親人在這裏啊!”
她說的有些俏皮,但是心裏彼此都清楚,這一回去,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這話,說著其實也就是安撫人心的,讓在場的兩人,心情都好一點罷了。
蒂爾摸了摸自己最近新蓄起來的胡子,還有些滑稽。“一定要記得來看我啊,下次跟著傅一起。你們結婚的時候,可不要忘記我。”可能是喝得有些醉了,說話也變多了。
森聲無奈笑了笑,就他一個人,也能夠喝醉,大概,心底是真的很寂寞吧。
想到傅時良告訴自己蒂爾的那個離開他的未婚妻,森聲看向蒂爾的時候,不由有些惋惜。
照理說,這其實是一個英俊的德國大叔。雖然上了些年紀,但是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還是一枚小鮮肉。
那這個國家,這個世界,到底是有多少人,為了自己的祖國,背井離鄉,奔赴前線,就是為了捍衛國家,守衛百姓呢!最後,為了這個大家,連自己的小家都已經舍棄了,或者,像是蒂爾一樣,被自己的小家,放棄了。
一想到這裏,森聲腦海中就不由浮現出了那個穿著筆直的軍裝,麵容甚是威嚴的男子。傅時良,現在會是在做什麼呢?
“督軍,這時候不早了,您看,不然我們先下班?”在北平,政務大樓裏,還有一間辦公室,在這已經是別家燈火團圓的時候,裏麵的燈光都一直沒有熄滅。
劉品看著還在埋頭梳理公文的傅時良,開口道。
他常年跟在傅時良的身邊,就算是這樣的節日,也很少回家。潛意識,很早的時候,他就把傅時良在的地方當做是他的家了。這個男人不眠不休,他也是跟著一起不眠不休的。
劉品的這話,讓傅時良抬了頭。
看了眼時間,外麵已經是一片漆黑了。北平也是要下雪了,這溫度這麼低。
“你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傅時良說。
劉品站著沒有動,“督軍,現在是非常時期啊,我跟在你身邊哪裏也不去。”
他這個人,有些認死理。
傅時良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勸他,“那好,我要去一個地方,你跟著來吧。”
說著,他就收拾了自己的辦公桌,從衣架上拿起了自己的大衣,朝著外麵走去。
劉品不知道他要去哪裏,隻要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直到上了車,劉品坐進了駕駛位置上,這才轉頭,“督軍,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墓地。”傅時良脫了帽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那個地方,有些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