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聲麵上有些傷感的神色,“我怎麼會怪你?”她很少去討厭一個人,要真的是那麼反感,她都不會再放在心上了。
秦央枝抽抽噎噎,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這才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然後解釋說:“離開北平之後,我們吃了很多苦頭。原來自己曾經以為的信仰一點都不容易實現,想要到處宣揚共產主義,可是,周圍的人都對我們避如蛇蠍。”
森聲靜靜地聽著她說。
秦央枝是跟郭睿一起離開北平的,最開始他們都還跟賀新之幾人有聯係。後來,越是南下,聯係就越來越少了。加上兩個窮學生,一個原本就是從富貴家庭裏出來的,哪裏受過那麼多的苦,叫著就想要回家。
可是,現在都已經走出來了,想要反悔,就很難了。
先不說回家,就算是想要聯係家裏的人,都不是那麼容易。身無分文,這個時候根本就去不了香港。想要的電話,可是,家裏的電話早就在秦央枝自己跟家庭決裂的時候就更換了。哪裏知道電話?除了打工生活,別無他法。
更遭罪的還不是這些。如今世道很亂,等他們去了南邊的城市,才知道在傅時良的統管下的北平是有多麼好。至少,還沒有什麼燒傷搶掠。有的時候,小兩口的幾個月的存款,說不定就會在一夜間被一搶而空。
哦,對了,就連是結婚,都沒有個大人知道。買了幾兩二鍋頭,喝了交杯酒,就算是完了。
聽見秦央枝對自己細細道來,森聲實在是不知道用什麼眼神來看她了。
要是換做別人,森聲或許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在她看來,這些都是一個女人的自作自受。可是,現在在她麵前的是昔日的同窗,還有這五六年交情的老友。森聲卻是狠不下心腸了,對於秦央枝的這一段經曆,她無話可說。
“先在北平安頓下來,我會找人幫你去打聽打聽你家裏的情況的,想來,伯父伯母都還是很擔心你的。”森聲說,“你也不用擔心工作的事情了,督軍已經跟我說好,你的事情他會看著安排的,一切等這幾天他忙完了再說吧。”
她已經用一個朋友能夠做到的最好的程度安排了秦央枝的一切,森聲覺得自己還算是很厚道了。
兩人聊了一路,葉青已經把車開到了官邸門口。
鈴鐺一早就接到了消息,在門口翹首以盼了。
看見森聲從車上下來,她趕緊迎了上去。隻是,在看見秦央枝的時候,鈴鐺微微錯愕,“秦,秦小姐?”
秦央枝點點頭,算是跟她打了招呼。
鈴鐺有些驚訝,可是現在在外麵她也沒有辦法悄悄問問森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央枝,森家那邊的房子已經沒有人住了,所以這才讓你過來。不過,你要是住得不習慣,告訴我一聲,我們就去我家裏,好不好?”森聲拉著她,已經推開了一樓的客房的門。
秦央枝笑笑,“現在哪裏還有那麼多的將就,你能夠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見她沒有感覺到不舒服,森聲也算是如釋重負了。
回來的第一件事情,森聲準備去梳洗。
鈴鐺陪著她一起上了樓,走在她身邊小聲問:“小姐,怎麼秦小姐也來了?”鈴鐺一直都跟在森聲身邊,知道之前秦央枝犯事落在了傅時良手裏的事情。對於跟自家小姐有過摩擦的人,鈴鐺都記得很清楚。
森聲從衣櫥裏取了一件浴袍,笑著回頭說:“我們在廣州的時候遇到了,你要是實在好奇,也可以去問問你的葉青哥哥呀!”
森聲打趣她說。
葉青哥哥鈴鐺不由覺得毛骨悚然,她跟葉青兩人隔兩天都是要吵架的人,去問葉青,才不要!
“哦,對了,你去我們家的成衣店那幾套央枝的尺碼的衣服回來,她才來北平,現在什麼都沒有。”森聲在去洗澡之前補充道。
“哦。”鈴鐺泄氣回答,上次秦央枝差點把她們家小姐氣哭的事情她都還沒有放下呢,現在又跟著她們家小姐來了北平,某個小丫頭的心裏是很不平衡的。
晚上傅時良回來了,在飯桌上今晚多了一個秦央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