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沈總,您的骨髓配型成功了,醫院這邊要為對方準備移植手術,希望您過去提前做個體檢。”接到配型中心打來的電話,沈承皓立馬喊來了助理推掉了下午的行程,起身去往了醫院做體檢。
自從阿清去世以後,沈承皓回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配型中心簽了捐獻協議。
如今他等到了需要他幫助的患者,對此他自然刻不容緩。
等他各項體檢都做完出來時,他提出了想要去見見被捐獻的患者,當然,他表示會遵守規定,不會讓對方知道自己是捐獻者,礙於他的身份,醫院同意了他的請求。
來到病房前,他隔著病房前的窗戶看去,裏麵是一個帶著毛線帽子的女孩子,看起來不過剛過二十歲的模樣,她的病床前坐著一個同齡男孩,他溫柔地看著她,倆人在說些什麼,舉止親昵,即便是這種情況下,他們臉上也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一扇病房門,仿若將他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
沈承皓突然心裏無限惆悵,仿佛看見了以前的自己和林瀾清,如果他對她始終如一,那麼即便是後來阿清得病了,他們之間也會是像病房裏一樣的氛圍吧。而不是讓阿清在最後還要受一頓苦。
門被人倏地打開,男孩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先生,您找誰?”
沈承皓回過神來,看著男孩手裏還提著一個熱水壺,看來是要去打熱水的,不禁後退一步,搖頭:“沒有,找人走錯了。”
“是嗎?先生的朋友也是這個病嗎?”男孩似是有點理解,輕柔地帶上了身後的病房門。
沈承皓餘光看去,裏麵的女孩已經睡著了,他微微笑著點頭:“嗯,我太太也是這個病。”
“會有希望的,先生你也不用太過絕望,這個世界那麼大,骨髓一定會有的,就像我女朋友,今天醫院通知我們她匹配到骨髓了,這份好運氣也會讓您太太擁有的。”男孩眼裏盛滿了開心。
“嗯。”
沈承皓沒有跟他多做交流,轉身離開了醫院,心卻狠狠揪起,即便已經過了一年,他還是不能原諒自己親手奪走了阿清的生存希望這件事。
聽說後來張總的女兒還是沒留住,骨髓移植手術成功了,可在後來恢複期,突然有了排異反應,最終人還是走了。
那個時候,他竟然惡毒地想,原來不是自己的,就算是搶去了也沒用。可隨即他又想,若是當初骨髓給了阿清,她也許是不是就會適應得很好呢?
隻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所有的事情也已經蓋棺定論,想再多的如果也換不回當初。
走到醫院大廳,沈承皓卻撞見了一個許久不見的人--楚宇澤。
楚宇澤手裏也拿著協議報告,骨髓捐獻協議。
兩人在廳內對視良久,似乎都看透了對方的意向,也都默契地想到了原因,誰也沒有開口先說上一句話,直到身後傳來護士催促楚宇澤去體檢的聲音,才打破他們之間的氛圍。
楚宇澤率先別過了視線,邁開步伐,從他身側走過。
沈承皓也沒有多做停留,同樣邁出步伐與之錯身而過。
醫院大廳仍舊人來人往,曾經熟識過,也曾經互相針對過的兩個人,在林瀾清的去世後,再也沒有任何交集,就像他們之間,本來就該是陌生人一樣。
外麵陰雨了好幾個月的天氣,在這天突然放了晴。
陽光穿透雲層,散落在大地上,讓整座城市都明亮起來了。
所有人的生活都還要繼續。
有些人注定活在永遠悔恨陰暗的過去,有些人會因為一句話而心懷希望地開始人生的新生活。
沈承皓是前者,楚宇澤為後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