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刹那時間注意被引了過去,身邊上九王爺便已經屈身從地上將那籠子取了過來。胭脂還沒有回過神來,便聽見耳畔九王爺那厲聲忽然不見,取而代之是輕柔一笑,似往日那般溫和:“姑娘還真是會說笑,這長靴一看就是男子的,姑娘連禮物都備好了,還非說不記得本王的生辰!”
胭脂怯懦地低著頭,目光不敢抬也不敢轉頭,兩個人如今是來勢洶洶地將自己夾在這中間,可她卻是一個都不想再理。
聽了九王爺這話,她身子明顯一愣。猶記得往年時候都是她自己巴巴地上趕子張羅著,可自那日蘭紹到這兒來鬧了一鬧,就好像什麼都變得亂七八糟,糟心事請一件跟著一件地來,那還有心思記得什麼生辰。
“王爺,此物.......”
此物是給旁的人準備的,是給鎮撫司那位蘭大人準備的,她在心上說這麼一句,可到了嘴邊上,這話卻是怎麼張口也都說不出來的。
她如今雖說是慪氣,心上有那麼幾分不痛快。沒得辦法這麼快便可以沉著冷靜地麵對眼前這人,這個自己依靠了多年卻又一夕好像變成了自己殺父仇人的人。
可若是因為一雙長靴徹底將他得罪了,那報仇的事情往後便隻會是更加艱難了。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外頭蘭紹也還在看著,說不好會當即跳進來尋自己說個理。她急得直拍腿麵犯急。
“是本王的錯,姑娘藏著掖著無非是想要在當日拿出來讓本王歡喜。不過......既是長靴,不上腳試試,怎地會知曉合不合腳,若是一旦送出去再收回來,怕是有幾分不大妥當。”
九王爺眉開眼笑,仿佛揀到什麼寶貝一樣,一邊言語著,一邊手上的動作倒是十分利索,不等胭脂再說什麼,當下便將那雙長靴給換上了。
“王爺您千歲金軀,這世間的珍奇寶物什麼沒見過,這樣一雙長靴著實有些寒酸了,賀禮的事情.....”
胭脂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還想要盡力地打消九王爺的興致。卻沒有想到九王爺和蘭紹的腳掌確實一般大小,他穿好了站起身來轉了一圈,當即便拍手叫好。
“姑娘倒是眼尖,瞧都能瞧得出本王腳的尺寸。本王活這麼久了瞧得奇珍異寶又是何其多,可哪一樣能比得上姑娘的賀禮。冬日臘梅上雪水釀的好酒,姑娘親手所折的天燈,還有今年這纏滿金菊的長靴,姑娘送的東西,本王都歡喜得緊,都珍惜得緊。”
見是沒得收回來的可能,胭脂便也幹脆不做掙紮,勉強賠上一個笑臉,隻好做了順水人情。
隻是他這話過去後久久一陣,胭脂才忽然反應過來是個什麼意思。
那兩年裏,她不過是臨時生意,在九王爺生辰前一晚才想法子。本以為九王爺這種人不會在意賀禮究竟是個什麼稀罕玩意兒,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到如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王爺喜歡就好,王爺喜歡的話,便穿著吧,過幾日生辰,胭脂還有旁的物件給王爺,隻是今日奴家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
她轉過腦袋的時候,大門的縫隙還在,外頭卻沒了蘭紹的蹤影,這叫她胸膛隱隱顫了一顫,隱隱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九王爺遂了心願,聽胭脂既然這麼說了便也不好強行多留。給了錠銀子吩咐手下的給胭脂置辦些好吃食,領著一夥人便魚貫出了門去。
走的時候還不忘說一句:“引路的那嬤嬤且被我打發了,姑娘到府上來定會恣意不少!”
堂子裏頭的看客方才被九王爺的手下都清了出去,胭脂打門外頭送完九王爺回來,就餘下個雲兒立在堂間上端著一杯茶走過來。
她張望了一番周圍,問道:“可有看見鎮撫司的那位?”
雲兒與她立個對麵,將茶杯子遞到她手間,她悶頭喝了一口,挪開杯子的一瞬間,卻被雲兒身後忽然間出現的一個影子嚇了一跳,噗的一口全都噴了出了,盡數濺到雲兒臉上。
“蘭.......蘭大人!”
那一瞬間,前些時日裏在容府的畫麵又閃了一閃,加上她知道方才蘭紹就立在門外頭聽著她和九王爺說話,一時間臉微微有些僵硬,著實拿不準應該用個什麼樣的心態同他說話。
既是如此便隻能先掏出錦帕來顧著雲兒,按兵不動且看蘭紹此番究竟想要做什麼。結果是片刻都沒等上,蘭紹即刻順了她的心思先有了動作,什麼都不顧隻將她胳膊一扯,兩個人便奔著閣樓上去了。
兩個人埋進了內屋門檻,胭脂將他手甩開來一臉厭棄道:“蘭大人若是有事就且在外頭說,女兒家的閨閣難不成你就闖得這般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