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寢不可同床(1 / 2)

從臘月二十八那出鬧劇再往後,蘭紹將鎮撫司衙門裏的活計全都交給了之橫來辦,一心一意回家陪胭脂。除了二十九那日被四皇子來人接走了有兩個時辰的光景,餘下時候對胭脂是寸步不離。

“你既廚藝甚好,那麼年夜飯便由你來備著!”

“好,應你!”

“還有,這是我在你府上過得頭一個年,你著人將府上門窗新刷紅漆,屋中白牆要貼紅紙,門楹上紅燈籠要每夜點著,著人守燈,不叫燈滅!”

“好,應你!”

他到底也是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些過了,做的事也委實說不大過去,所以任胭脂再冷言冷語的,他也都虛心受著,倒是生怕她對自己絕了口,那他們兩個這段情就真真是算完了。

“雲兒尋到之前,飯不可同桌,寢不可同床!”

“不可不可,這新婚燕爾,哪能分床睡!”

這他倒是出言反駁了。

“不可?”

“......”

於是二十八九的晚上,蘭紹都是睡在屋中那帳子外麵的床上。他派出的人手幾乎都快要將整個金陵城給翻了過來,可雲兒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朝著城外追上了好幾裏地也都沒有人說瞧見過那身影,十分不給他爭氣。

雖說事情並非是胭脂有意做出來,可這謊話已經說了出去,到底心上有幾分愧疚,見蘭紹低頭了,她便也給了台階下,不熱絡,但也不僵持,相處起來倒叫人覺得舒服。

過了二十八九,年三十這天金陵城依舊是蕭條景象,打眼瞧著那哪兒都是灰撲撲的,沒有摩肩接踵的盛況,也沒有鞭炮齊鳴的動靜。要說與前些日子還有些不同,便是常日裏那些個鑽城門洞子的破衣爛衫,今兒個十分大膽地上了街去討要。

之橫一大早便來報,說城中亂作一團,為爭搶食物打了起來。蘭紹沒心思管便說叫他看著辦,胭脂立在一旁聽著,雖然皺眉,但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因為逆黨的事情,自己險些要了蘭紹的命,這會兒倒還真真沒有什麼資本去同情別人。生逢亂世,活不活得下去都是命,她自己又決定不了。

說完了這樁事情,之橫麵色忽然一冷,像是話在嘴邊不知道怎麼說,不住地用舌頭摩挲下唇。

“有事便明言,什麼時候也學得猶猶豫豫了,倒是不像你!”

之橫明顯出了一口氣,抬眼瞧了胭脂,表情奇怪,眼神卻是似有深意。

“王覺今兒早上在東市處理暴亂時候,被人打中了腦袋......”

頓了一頓,後頭兩個字似乎更難說出來:“死了!”

胭脂聞話一驚,倒吸一口涼氣,忙將身背過去。

蘭紹聽見動靜回頭瞧了胭脂一眼,視線重新挪回來時候,見之橫臉上有笑意,倒是一副討賞的臉便知這事情定又是他猜度自己的意思,擅自做了主。

不過王覺的事情他倒還真是沒想好要怎麼處理,如今死了便也死了,沒什麼可惜,隻是覺得這一家人的血都占在自己手上,竟叫他暗暗覺得自己真真是個忘恩負義的主兒。

“知道了,下去吧!”

他表情淡然,之橫卻是一愣:“然.......然後呢?”

“然後?本官不想賞你一頓板子,你倒是要硬求下是麼?那便去衙門自領吧!”

他知道之橫的心思,隻是這般察言觀色的事情著實非是人人都能夠幹得來的。以他如今如今這樣的本事,若是真真指望著這一條道兒,那往後定要要在這上麵吃不少虧,甚至丟了性命。

之橫見他平緩的語氣陡然改變,便知這樁事情做得並不叫蘭紹欣喜,忙十分惶恐稟身退出。

蘭紹回身近了胭脂的身剛要說話,胭脂忙兩步進屋去,將門吱扭一聲闔上。

晌午蘭紹親手和麵包要餃子,府上下人告假了不少所以缺人手,胭脂不由分說到了後廚來幫忙,人立在門口定了定,柴火許是受了潮,這會兒滿屋子的煙氣兒嗆人,往近一湊連眼皮兒都睜不開。

蘭紹抬眼見她來了,忙是溫柔一笑,有些意想不到,複又見她皺著眉頭咳嗽了兩聲,便十分著急將她往外趕著:“別別別,你還是回屋去吧,你身上有傷,這兒煙傷人得很!”

胭脂被他輕輕一推,身子往後退一步,抬眼卻瞧見蘭紹臉頰上的兩道濃黑色的汙痕,不禁撲哧地笑出了聲音來。

他膚色本就白嫩,添上這兩筆,臉上的冷冽倒是霎時便被化了開來。加上他挺拔高大,玉冠優雅,周身又煙霧繚繞的,活像一個畫中走出來的神仙,叫她目光一時沉住,挪移不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