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二月廿九,清明前日。
嬋正拿著一直玉笛,來到紫宸宮門,輕輕叩門。
“嬋姑娘?”侍子聞聲走了出來。嬋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玉笛,“我是來向天主彙報仇無期的事情。”
“天主現在正在天池,”侍子微笑地說著,然後向她伸出了手,“如果要進去,請姑娘先把灼華劍先交予阡嵐保管吧。”
紅衣女子的表情僵了一下,持玉笛的手停在了半空——
“必須要這樣嗎?”她的眉微蹙,眼裏泛著警戒的紅光。然而侍子的手並沒有收回,“是的。”他淡淡地回道。
盡管很不情願,女子還是僵硬地抬起右手,將頭偏向一側,遞給了他自己的灼華劍。
“那麼嬋姑娘,”侍子恭敬地伸手為他直路,“這邊請吧。”
雖然之前有一夜她誤闖過天池,但是那厚重的夜,稀疏的星,加上湖麵冥迷的煙霧,她還是沒有那麼看清這紫宸宮以北的景象——
莊嚴肅穆的紫宸宮恢宏而有氣勢,並沒有像她想像中如醴泉堂般的那麼精致奢華。巨大的宮殿靜靜地佇立在空塵山的最高處,以暗黃的沉香為其梁,以深紅的紫檀為其柱,窗不再是五彩變幻的琉璃而是統一純淨的金色,壁不再是鮮豔明亮的朱紅而是莊重威嚴的絳紫。宮殿的正前方還有一個寬闊的九十九階漢白玉石梯,那是每一個要登上紫宸宮的人都必須經過的地方——這裏畢竟是一個不能佩劍而入地方。
在走過了紫宸宮,看見天池的同時,那波光粼粼的湖麵旁,還有一個小型的宮殿。它被騰起的水霧繚繞,卻依然顯露出它與紫宸宮相似的構造。與其說它是一個單獨的宮殿,倒不如說它就是先前那紫宸宮派生出的一個後殿。
這時,侍子已離去,隻留下嬋一個人獨自前行。她手持著那精致的玉笛緩步而前,仿佛想要多駐足於這裏,多留戀一眼那神秘的小型宮殿。
——那,應該就是靈昭宮了吧。它又為什麼在禁地,它又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回過神來,女子忽然看見天池對岸的竹亭下有一個白衣人。他安靜地坐在那裏,似乎正在看書。在這裏,除了白辰胤天,還會有誰呢。縱使他已換回了往日寬鬆的白袍,將束發披下,但那種溫文爾雅,總掩不住他英俊的威嚴。
那一刻,她仿佛有一種不想打擾的衝動,不覺地停下了腳步。
“為什麼不過來?”天池的對岸忽然傳來了男子的聲音,那聲音飄過湖麵,氤氳在霧裏,卻依舊那麼清晰。
嬋的心裏微微地顫了一下,耳邊忽然回響起一個遙遠的聲音——
“火兒回來!……危險!”
她震驚地杵在原地沒有動彈,愣愣地盯著湖麵,嘴裏不自覺地喃喃道,“暗夜!暗夜!……”
隻聽瞬間“唰”地一聲,那對岸的白衣人已現於她的身前,他似乎很嚴肅地問,“你剛才再說什麼?”
女子震驚的嘴裏本還含著一個“暗”字,但一見到男子突然嚴肅的追問,便生生地回過神來,將“夜”字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