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是你傷了她嗎?”張大夫招招手示意讓他靠近,白辰胤天一聽卻怔在原地沒有動彈。
老頭見他不動,又一次撐開了女子的雙目,神情十分嚴肅,“她腹背的劍傷不足致命,但眼中藍色的血絲在加深,如果沒有解藥,她將會和白辰星魂死法一樣。”一聽此話,白辰胤天的額上瞬間沁出了冷汗。
他立刻開始回憶當年向大哥的胸口刺入最後一劍的場景,那身著絳紅色戎裝的人眼裏突然密布起了藍色的血絲,一縷一縷不斷在他的眼珠裏交織纏繞,勒得他窒息。
白辰胤天自己也是驚訝的,可他並沒有收手,因為他認為這是天意,他就是應該成為空塵山的天主,而不是他的哥哥,白辰星魂。
其實在當年的那場決鬥中,他本是敗於下風,曆經了整整三個時辰,白辰星魂毫發未損,而他自己卻已好幾處受傷流血。若不是因為有了這個天意,當年死的還不知道是誰,更別說他現在還能擁有天主的身份,接過這至高無上的權力。兩年以來,他一直認為這是命運對他的眷顧,老天對他的垂憐。然而這一次,這冥冥中助他登位的天意,卻要奪走這個女子嗎?
——軒轅嬋,你到底是誰,你難道是上天安排給我的懲罰嗎?
他在內心問著自己,卻得不出一個答案。
昔日的緋衣女子已換上了素白的病服,靜靜地躺在那裏。她的麵容是那麼安詳,那麼靜謐,一切都仿佛隻是睡著了而已。然而,當他親眼目睹了她眼裏密布著讓大哥死亡的藍絲時,他的心就像被什麼人重重錘了一拳,悶堵在那裏,抑鬱在那裏。
“不是我傷的她,”他忽然有一種無力感,“她之前還好好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突然這樣了。”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毒,他又怎樣能夠拿出解藥呢。如果真是他下的毒,他現在又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卻又無能為力。這個名叫軒轅嬋的女子對他來說也許並不重要,但卻又是那麼特殊,少了她,就好像少了什麼東西似的。
軒轅嬋,她畢竟隻是他的一個下屬,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他是要忘了跟心中那人的約定了麼,他是要背叛自己多年來的心了麼?
那一刻,他的雙唇竟有些顫抖——不,他不能愛上這個人,盡管他已經冒天下之大不韙抱她進了自己寢宮,盡管她的呼吸生與死無一不牽動著他脆弱敏感神經,但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背叛心中的那一份珍藏多年的感情,因為他不想讓心裏的那個人失望,更不舍得讓那個人傷心。他是那麼愛她,為了她,他寧願廢掉本該是拿劍的右手,他又怎麼可能會辜負她。不可能,永遠也不可能,即是他不知道她在何方,他這一生的心也都會是她的,絕不會屬於任何其他的女人。
床上女子依舊安靜地躺在那裏,盤起的黑發因拚死的鏖戰而散亂,蒼白嘴唇如薄紙一般沒有任何的血色。最讓人不安的,是她的呼吸正在漸漸地弱去,不知哪一刻就會麵臨死亡。
白辰胤天蹙眉凝視著她,每一想到再也無法看見她熾紅如火的目光,再也無法與這個手持灼華的女子並肩作戰,他的心裏還是終究掩不住一陣隱隱的疼痛。
張大夫見此歎了一聲,歲月的滄桑在那張臉上雕刻著無奈。他起身提筆寫下藥方,一直到寫完,都沒有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