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痛苦的仰起頭望著天花板,絕望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瘋狂的往下流,如湍急的河流。
沉默再次成為他們的語言。
倏地,半島大笑起來,瘋狂的笑容遍布了她漸漸扭曲的臉。
原本清澈如溪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她的眼裏是無邊的空洞與心狠。
她惡狠狠的瞪向涼安,聲音如千年寒冰般冰冷,“你為什麼要逼我走上極端!”
涼安沉默。
他的不說話,更讓她惱怒,眸子漸漸變的嗜血,她突然伸手用力的扯住夏槿的秀發,怒視涼安,聲音變的尖銳,“一定要以這樣的方式,你才肯娶我嗎?!”
嘴角微瑉,揮起一隻手,用力的朝夏槿的臉扇去。
“啪——”
巨大的尖銳聲音響徹在空蕩而寂靜的倉庫。
心髒突然停止跳動。
涼安果然如她所預料的那般,失去了往日的冷靜,瞬間變的驚慌失措起來,那黑眸猶如無底深淵般透露著無邊的恐懼與絕望。
他的全身都在顫抖,眼角閃爍著不知名的淚花。
當看到夏槿被打時,涼安的心髒仿佛被尖刀狠狠切割般疼痛,呼吸也變的艱難,他喘著粗氣,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眼神陰冷的恐怖。
那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夏槿臉上時,涼安想殺人!想殺了所有傷害夏槿的人!
但,如果對方是半島的話,他真的無法再有這種思想。
無法再去傷害半島,無法再對半島狠心到地獄。
那麼,到底該怎麼做,他才能保護好他最愛的女子?
看到涼安痛苦的臉色,半島的內心也不禁疼痛無比,她不想看到此刻有這種表情的涼安,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涼安幸福,可是!她又能如何,難道要半途而廢,失去得到涼安的唯一機會嗎?!
既然已經做到這地步了,她怎麼能放棄啊。
半島忍著鼻子酸楚的感覺,忍著想去擁抱涼安的衝動,忍著心髒無比疼痛的滋味,她哭著朝涼安大喊,“涼安啊,娶我啊,隻要你答應娶我,我就放了夏槿和她孩子,所以涼安啊,為了你最愛的夏槿,你一定會答應娶我的對不對?”
她哽咽的喊聲透過空氣傳入他的耳膜中,心髒猛然緊縮,痛苦的感覺纏繞了他全身。
為什麼會到這種地步?
涼安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命運要如此曲折悲傷。
如果當初沒有遇到夏槿的話,那他會不會喜歡上半島?然後和半島結婚?這樣的結局是不是要好一點?
可是隻要想到如果此生沒有遇到夏槿的話,心就會疼痛,他的餘生將會平平淡淡,毫無幸福可言。
遇到夏槿這件事啊,他從來也不後悔啊。
遇到夏槿,是他這一生最美的邂逅。
他的夏槿好不容易願意和他結婚,他怎麼舍得放棄夏槿?
而且啊。他的夏槿現在除了他,就別無依靠了啊。
那個曾是他好兄弟的男人既讓他無比厭惡,也讓他無比羨慕。
他苦心追求,豁之性命也隻為得到夏槿的愛,可是,無論他怎麼做,好像都沒有用啊。就算死在夏槿麵前,夏槿也會選擇森嶼的吧。
為什麼他那麼努力想得到的愛,森嶼卻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得到之後如此踐踏,但這份愛為什麼仍堅定的屬於他?嫉妒,嫉妒的快瘋了。
但,幸好現在陪在夏槿身邊的人是他。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夏槿,他一點都不想鬆開她的手,不想再因為什麼原因而失去了。
所以,請原諒此刻自私的他吧。
見涼安沉默良久,半島內心的恐懼也在漸漸擴大,涼安啊,會不會再次拒絕她?
為了不再失去涼安,就算這樣做,也沒有關係吧?就算是死,也沒有關係!
半島朝旁邊的其中一個男人使了一個眼色,對方隨即明白過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閃著銀光的小刀遞給半島。
另一個男人也隨之走到夏槿旁邊,把她的手背朝上攤開,禁錮住。
半島在接過小刀的那一刻,眸子漸漸變得渾濁,瞳孔是無邊的深淵,似黑洞般深不見底。
她把小刀斜放在夏槿無名指旁邊,聲音變的陰冷,“涼安,休怪我變的無情。倘若你不願娶我,那麼,我就讓夏槿失去無名指!再把她的臉劃的稀巴爛,最後啊!我要讓她下地獄!即使同歸於盡,也沒關係!”嘴角揚起嗜血的笑容。
涼安,我走到這一步,都是你和夏槿逼的啊。
空氣在此刻變的靜悄悄的。
沒有一點聲音。
全世界都是黑暗的,沒有一絲光明。
倘若有光的話,為什麼他卻看不見?
心髒已經痛的快要爆炸了啊。
可是,那又怎樣?!
出乎半島預料的是,涼安的眸子竟無一絲恐懼與驚慌,隻有波瀾不驚的冷靜。
俊美的臉蒼白的猶如白紙,烏黑而閃著光澤的碎發緊貼在他光潔的額頭上,突然。他低笑出聲。
笑聲似悲似喜,又似自嘲。
他淡淡的望著半島,然後。抬腳。依靠著拐杖,一瘸一拐的朝她走去。
步伐堅定,毫不猶豫。
半島嚇的花容失色,握著小刀的手在劇烈顫抖著,她急忙朝涼安大吼,“別過來!否則別怪我!”
他仍未停止步伐。
“涼安!停下啊!你給我停下!”
“涼安!”
“停下來!不要過來!”
“我求求你!快點停下來,不要逼我啊!”
“不要逼我!”
不管她多麼撕心裂肺的吼他,他仍未如她所想那般停下。
為什麼要逼她!
握著小刀的手劇烈的顫抖著,似蠢蠢欲動的魔鬼,她慢慢的把刀放下去……
閃著刺眼光芒的刀離夏槿的手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這是他逼她的!
所以——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