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薰衣草香撲入鼻息,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夏槿的氣息,那雙如黑寶石般璀璨的黑眸迷茫的看著滿地的薰衣草花海,他似乎覺得,夏槿還在自己的身邊。
一顆一顆又一顆透明的淚水突然滑落在蒼白的臉頰,帶著一絲涼意,襲擊著他空洞的身軀。
那一天,
他最愛的女子,
終於結婚了。
隻是,
新郎不是他。
一年後。
歲月輾轉成歌,時光流逝如花。驀然回首,一聲問候醇綿依舊不在。那些往日的歡樂和笑靨,在似水流年的蕩滌下隨波輕輕地逝去,而留下的憂愁和悲傷就在記憶深處曆久彌新。
雨天,濃霧彌漫。彌漫在天地之間,好象從天上降下了一個極厚而又極寬大的窗簾。
像霧似的雨,像雨似的霧,絲絲縷縷纏綿不斷。
豆大的雨從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灑下來,像瀑布似的蔗掩了行人的視線,整座城都處在雨霧朦朧之中。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地上抽打,奏出了一曲驚動人心的樂章。
在一所幼兒園門口,有兩道身影格外的吸引人。
雨霧中的男人手撐一把鮮紅色的雨傘,頭發似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澤,脖頸處的肌膚細致如美瓷。他蹲下身與麵前的小女孩平視,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
小女孩圓圓的臉蛋上掛著一對好看的小酒窩,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不時滴溜溜地轉動著,顯示出一股機靈而淘氣的勁兒,可愛的容貌讓人不禁心生喜愛。
森嶼看著森夏夏,目光溫柔似水,輕吻她的臉頰,柔聲說道,“夏夏,媽媽已經在家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不過在回家之前,你得先幫爸爸一件事。”
森夏夏一聽今天做了自己最喜歡吃的菜,便笑的兩眼眯成一條縫,雙頰的小酒窩因為她的笑而深深凹進去,聲音清脆如玲,“好,爸爸,夏夏應該怎麼幫你?”
森嶼嘴角微勾一抹意味深長的淡笑,他突然眉頭緊皺,一副苦惱的樣子,“爸爸的戒指掉在馬路中間了,如果媽媽知道我把戒指弄掉的話,一定會生氣的,夏夏,你不希望媽媽生爸爸的氣吧?”
“當然不希望呀!夏夏希望爸爸媽媽幸福快樂!不要吵架!”
森嶼笑了起來,撫摸著她毛茸茸的腦袋,說,“夏夏真乖,那夏夏幫爸爸去馬路中間撿回戒指好不好?”
“馬路中間?”森夏夏稚嫩的臉上出現了遲疑,“可是媽媽跟夏夏說過,不能一個人過馬路,更不能去馬路中間。”
“你難道聽媽媽的話不聽爸爸的?”
“可是爸爸……”
“夏夏,我問你啊,在家裏,是媽媽聽爸爸的話還是爸爸聽媽媽的話?”
森夏夏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好像是媽媽聽爸爸的話。”
“那夏夏是不是也應該聽爸爸的話?”
“這個……”森夏夏突然猶豫起來,整張小臉都因為苦惱而皺成一團,但卻顯的更可愛。
森嶼突然臉上出現慍怒,一副生氣的樣子,“不願幫爸爸就算了,你果然不愛爸爸!”
“並不是這樣的,爸爸!”森夏夏看到森嶼生氣了,急忙向前抱住他,說,“夏夏馬上就去!爸爸在這裏等我,我一定會幫你找到戒指的!”於是,話音落罷,她便如脫韁的野馬般衝出雨傘的保護中,朝馬路中央跑去。
此刻,大雨越來越瘋狂,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狂風追著暴雨,暴雨趕著狂風,豆大的雨水砸擊在鮮紅色的雨傘上,似鮮血滴落的聲音,又似心髒破碎的聲音,更似……生命流逝的聲音!
大霧彌漫,這座充滿憂傷的城被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隻能依稀的看到這座城模糊的輪廓。
看到雨中奔跑的小小身影,森嶼的嘴角露出了陰險的笑容,眸子深處結成了一層厚冰。
不遠處。
一位男子默默的佇立在馬路旁邊。
身姿英挺,仿若修竹。
黑發藍衣,孤傲疏離。
淡雅如霧的星光裏隱藏著擔憂與無盡的憂傷,優美如櫻花的嘴唇緊瑉成線,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憂愁。
…
闖入馬路,擾亂交通秩序,悲劇迎麵撲來。
如一顆顆炸彈爆炸開來般的車笛聲刺耳的在馬路上瘋狂的響起。刹車的聲音與咒罵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編織出了暗藍色的悲哀。
在雨霧朦朧中,無數刺眼的燈光都照射在馬路中央,如猛虎般的雨抽打著被雨水彙流成溪的地麵,響雷般的雨聲中隱隱傳出那一道撕心裂肺,充滿恐懼的聲音——
“爸爸!救命啊——”
“碰!——”
全部的聲音在此刻突然消失。
全世界都變得安安靜靜的。
遠處提著菜來接森夏夏的夏槿睜大瞳孔,不可置信的看著倒在馬路中央的身影,淚水決堤奔湧而出。絕望瞬間籠罩住她。
“哐——”
雙手無力,手中的菜垂直掉落在冰冷的地上,另一隻手撐著的傘也無聲的掉落於地,似被人丟棄了的泰迪熊。
下一秒,她如離弦的箭般踏著絕望的步伐朝那血色的身影奔去。
雨水,無情的擊打在她的身上,臉被打的生疼,她卻好像感覺不到。
到達身影旁邊後,夏槿撕心裂肺的哭著跌倒在身影旁邊,雨水混合著她的淚水,流進她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