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茂溪把她失魂落魄的神情盡收眼底，深邃幽暗的眸子滑過一抹莫名的情緒。
動了動身子，強撐著站了起來。
“我真的沒有什麼很嚴重的傷，倒是顧先生看起來氣得不輕，你要不還是”
“他那是無理取鬧！我才不想理他呢！”林夕氣憤地打斷了他。
安茂溪不語，沉沉的目光卻仿佛把她別扭的內心看了個通透。
林夕不好意思地走過去扶住了他。
似乎許久沒有這麼一個人，跟他如此親密接觸。
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給了他。
他微微有些失神。
“走吧，把你的車鑰匙給我，我送你去醫院。”
提到醫院，他的眉頭下意識地緊緊皺了起來，身上的氣息也變得冷漠。
“我不去醫院。”堅定的語氣仿佛拒人於千裏之外。
林夕被他嚴肅的語氣驚到了，一下子放開了他。
讓人舒服的溫度驀地離開了他，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她也沒計較，搖了搖頭，善解人意道：“沒關係，你不用對我說抱歉的，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說什麼，他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遞給了她。
黑色的轎車又一次發動，隻不過駕駛座上的人已經變成了林夕。
一如來時的風景，黑夜沉沉。
他似乎在醞釀著某種情緒，車廂裏異常地安靜。
“你家在哪？”
安茂溪愣了愣，然後答道：“慧林路的南辰公寓。”
林夕點了點頭，就把車朝著那個方向開了過去。
“不去醫院了嗎？”他疑惑地問道，同時，心中隱約流淌過一股莫名的暖流。
“既然你不想去，我們就不去，反正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有學過一些急救措施，而且你還能動，看起來不是非要去醫院才能解決的問題。”她一邊正視著前方的道路情況，一邊耐心地解釋道。
“謝謝你，”他頓了頓，將看向窗外的目光收了回來，聚集在她的側臉上。
霓虹燈光下，她的臉明明滅滅，側顏美得像一朵曇花。
“我從小就不喜歡醫院，即使是生了病也是能不去就不去，因為我的爸媽，就是死在那個消毒水味濃重的白色墓地，隻要一去那裏，我就會想起他們臨死前的模樣。所以後來，我被迫著自己學會了一點醫術。”
很奇怪的，他竟然把這些話告訴給了一個隻見過寥寥數麵的女人。
見她久久沒有回應他，他不由有些忐忑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很丟臉？”
女人“噗嗤”地笑了一聲。
安茂溪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什麼意思？是他跟不上時代了嗎？
“沒有，我覺得你很厲害，也很幸運。”
“怎麼說？”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被人丟到了馬路上，我甚至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你比我要幸運得多，至少你曾經擁有過他們。世人總說，如果注定要失去，寧可從來沒有擁有過，但我從來不是這麼想的，即便要失去，我也想要得到那一點點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