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來這裏幹什麼？”
沒想到顧庭之很無意的一句話，卻擊中了他的內心，他像隻被激怒的小獸般炸開了毛，大聲叫道：“我會醫術！我可以救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底有一泓淺淺的悲傷。
讓人無端地心疼。
顧庭之不語。
許久，田然才平複下心情，在顧庭之旁邊就地坐下，低低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顧庭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撫了撫手臂上的紗布，淡淡道：“你包紮的技術很好。”
突如其來的誇讚讓田然愣了愣。
又聽他以一種長輩的語氣繼續道：“人的能力總是有限的，不需要自責。”
田然的睫毛忽地煽動了一下，顯然被他說到了心裏。
他幾乎失神地喃喃道：“可我們明明是一起來的，為了心中那個夢想，可為什麼，最後隻剩下我了呢？我們明明是來救死扶傷的，結果卻在這片土地上失去了更多人的生命，我甚至帶不走他們的屍身。”
懊悔到深處，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捶了捶牆壁，很快，他的拳頭就沾滿了他自己的鮮血。
“那你就應該更加好好地活下去，為了他們逝去的生命，也為了你們共同的夢想，而不是在這裏自殘。”顧庭之淡淡說道。
田然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情緒來得洶湧澎湃。
顧庭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薄唇輕啟：“如果我們能撐過這段時間，去到我要去的地方，跟我一起回國吧。”
“不”他下意識地拒絕道。
“你還不夠成熟，留在這裏也不過是等死，你要讓你們的夢想一起在這裏夭折嗎？”顧庭之忽然嚴肅了起來，毫不留情地質問他。
田然愣了愣，緩緩睜開了雙眸，視線驀地在顧庭之的臉上定格。
很英俊的一張臉，有幾許無傷大雅的塵土沾在上麵，帶著與生俱來的霸氣，敏銳機智，如同王者。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能如此看透人心。
顧庭之輕輕笑了一下，“我啊，我隻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商人，甚至也推波助瀾過。”
十年前，他在這裏經營過軍火生意。
雖然沒有直接傷害任何人，卻也提供過那把劊子手的武器。
田然的眸子顯然震了震，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這個笑得還算平和的男人。
“我猜你現在是在懷疑自己救我究竟是對還是錯。”
田然抿著唇，這個熱情得自來熟的男孩第一次沒有回答顧庭之的問題。
第一次麵對這麼能通竅人心的人，他有些不知所措。
“時間不多了，我們走吧。”顧庭之率先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套上那件黑色風衣。
天色已經不晚了，在過一兩個時辰，這裏又會變回一片白晝，他們必須在此之前離開這個地方。
田然原本還想再拒絕他，卻在觸及他的眼神後，驀地退縮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說他冷冽霸道得不容拒絕，可剛才的一字一句又何嚐不是在寬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