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我爸轉進康複醫院後,我連夜上了火車。沒買到高鐵就買了特快,要坐八個多小時。離邱沉越近我越激動,以至於整夜都沒睡著。
新家落了一層灰,邱沉這幾天好像沒有回來住過。
我把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又從附近的花店裏買了把幹花,餐桌上鋪好從批發城裏淘來的格子布,放上花瓶插上幹花,再點兩個蠟燭,做好的飯菜精心擺盛在漂亮的大盤子裏,用小碗倒扣上半球形的米飯,上麵澆點兒湯汁。
做完這一切已經快六點了,邱沉還沒回,我趕緊發消息問他在做什麼。
我沒告訴他我已經回來了,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我在回家的路上,這幾天累得腦子都鈍了,準備今天早點回去睡覺。你呢?你爸身體怎麼樣?”這段語音很長,後麵沉默了大概八秒,就在我以為後麵沒話了準備給他回語音時,他歎息似的說了句:“可遇,我想你了,什麼時候能回來?”
心髒不爭氣地一通狂跳,我強壓下激動,深吸了幾口氣後才回他:“我大概明天下午回。”
邱沉語帶笑意,很快回道:“好,明天買好票告訴我時間,我去接你。”
新家在四樓,沒有電梯,我在陽台上眼巴巴地看著進樓道的必經之路。兩分鍾後,邱沉邊走邊打電話地出現了,我趕緊關燈點好蠟燭再躲到陽台角落。
“你確定這些藥是抗抑鬱的嗎?”門外響起邱沉的聲音,我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門開了,邱沉沒開燈就坐進了沙發。他沒發現家裏的異樣,還在講著電話:“她在人前的表現挺正常……確實會悶悶不樂,也容易哭,我一直以為這些表現跟她婚姻不幸福有關……病到什麼程度會吃這些藥?”
我聽得心驚肉跳,就我認識的人裏,邱如一最符合這些特征。
這些年有過幾起明星患上抑鬱最後自殺身亡的新聞,這種精神上的問題久而久之會影響身體機理功能,會悲觀厭世,也可能出現妄想幻覺等精神疾病。而且這種病有反複發作的風險,一旦患上真的不能掉以輕心。
良久,邱沉才再度出聲:“估計已經到中度了嗎……嗬嗬,有我媽掌控她的人生,又嫁給那樣一個混蛋丈夫,她已經夠堅強了。好了,多謝,我知道怎麼做了。”
天還沒完全黑透,我看到邱沉盯著黑黢黢的電視發了很久的呆。等他終於察覺到閃爍的燭光時,我蹲得腿都麻了。
邱沉“唰”地站起,四處張望尋找:“可遇?是不是你回來了?”
他迅速打開燈,走到餐桌邊盯著半涼的晚餐看了好一會兒。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很快在陽台上找到了我。
我擺出最燦爛的笑容,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抱住了他:“餓了吧?吃飯!”
“你不是說明天回嗎?”
“我等不到明天,特地趕回來想給你個驚喜的。最近是不是特別忙,你怎麼又瘦了。”他的臉頰已經往裏凹了,看得我揪心。
“你真是我的田螺姑娘。”一聲慨歎後,他深深地吻住了我,我感覺他都想把我吃進肚子裏,嘴巴都被他啃腫了。
吃飯時邱沉很紳士地抽出椅子讓我坐,我覺得好笑,可心裏卻暖暖的,坐下後還裝模作樣地把方巾塞到了領口。失策的是我今天衣服領子小,方巾塞進去後皺巴巴地翹了起來,少塞點吧又容易掉下去。
好不容易塞好後,對麵的邱沉“噗嗤”一聲笑了:“像小孩子的圍嘴。”
我頓時窘得血液倒流,紅著臉扯下了方巾:“不圍了不圍了,你不許再笑話我!”
邱沉笑著衝我挑挑眉,剛要拿勺子吃飯,我急忙叫停:“先別吃!等等!”
我翻出早就在手機上下載好的小提琴曲,點開、播放。悠揚的樂音響起時,邱沉明顯愣怔了下,他很快調好情緒看著我笑:“怎麼突然這麼浪漫?我都快跟不上你的節奏了。田螺姑娘,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不浪漫?”
“哪有!”我噘著嘴抗議,“有我浪漫就夠了,你負責配合就行。”
別的忙幫不上,我隻能盡量讓他一回來就感到放鬆。
邱沉可能很久沒好好吃飯了,竟然一連吃了兩大盤。要知道我每一盤裏都配有牛排、蝦仁、蔬菜和一小碗米飯的,正常成人吃一盤完全能飽。
收拾碗筷時他搶著要洗碗,最後以打破一隻盤子終結,可他還是不甘心,非要在旁邊打下手,隻是他的姿勢不對,非要用從背後圈腰的方式幫忙,害得我全程心跳紊亂。中途他還動不動就親我一口,美其名曰: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