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軍榮狩不及防……愕在半空中。
她以為今天他是來……向她示好、讓步的？
冷戰這麼久，她其實是想晾涼他的，之前的憤怒的已經消退，隻剩下不能原諒他的執念。
但是，還愛他麼？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無數次問自己，還愛，這麼多年，愛這個男人已經成為本能。
她以為，這次的爭吵還和以前無數次那樣，她生氣，發發小脾氣，然後，他過來哄她，最後，兩個人總是能和好的。
可是，沒想到，他的話，就好像晴天霹靂打在她的頭上。
離婚協議書？他這是早有預謀嗎？顧軍榮冷笑，隻覺得有一團火在心頭燃燒，恨不得燒出來，大家一起同歸於盡！
“軍榮，你進去吧！我請了一個阿姨，這段時間就由她照顧你的起居，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要逞強，好好照顧自己。”梁華擠出一絲笑，“過幾天，等你身體恢複一點，媽陪你去海南療養，行程已經安排好了。”
“你……”顧軍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這些天她都是高昂著頭，從未正眼看過他……隻是不敢麵對，現在，認真看一眼，卻讓她更加的心酸，他仿佛也老了許多，這一笑，滿臉都是憔悴……那強撐出來的笑容，讓人看了不忍。
“對不起，不能繼續照顧你了……給你帶來的傷害我很抱歉。”
“你想就這樣丟下我？去找那個女人和你兒子？”顧軍榮想到這個就硬起心腸冷笑。
“不，我不會再找他們，有一個出國交流的項目，我可能下個月就走了。”
“梁華！你是個懦夫！你想逃跑嗎？”
“是，我無法為自己辯解，但是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死一萬次都不能償還……你不會原諒我，張蘭也不會原諒我，多多也不會認我這個爸爸，我再留在這裏，隻能是給你們造成更大的負擔，所以，我走。你說我是個懦夫，我是，我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梁華點頭苦笑，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你放心，我跟張蘭不會再有可能，也請你慷慨一點，不要抓著這件事不放，放過張柯和軍諾，大家都無辜，有錯的隻是我這個罪人。”
“這個時候了，你還惦記著維護她們。”顧軍榮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下來。
“我欠她們的，罪孽深重。對不起……”他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
顧軍榮看著這樣的他，恨不得抓過他大罵一頓……那個意氣風發風度翩翩的梁華，那去了？
眼前這個一臉頹廢遇事就想做個逃兵的男人，還是她愛的那個他嗎？
梁華卻是沒有期待她說什麼，擺擺手，轉身走開。
“梁華，你是個混蛋！”顧軍榮失控地抓起包朝他甩去。
包擊中了他的後背，他頓了下，繼續向前走，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顧軍榮慢慢蹲下來，捂住臉，淚水決堤般衝出指縫。
一切都如了她的願，可是她贏了嗎？贏了嗎？
她覺得自己，已經輸的一無所有。
車子緩緩駛出小區大門，梁華看了看後視鏡，這是最後一次來這裏了。心情沉沉的，但不是很痛苦。
人生有很多的岔道口，一旦走錯，就再無機會回頭。這是他必須承受的結果。
這個小區，是他曾經的家，過了今天，這個家也沒有了。
回憶一下，他好像總是在不同的時段，做著不合時宜的事。
人到中年，離婚……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可是，沒有辦法再繼續了，他的生活，被他搞的一團糟。
他給顧軍諾打電話，約他出來談談。
張蘭不想見她，張柯更是不會見他……他好像是被隔離的人，如果想探知那邊的情況，隻能找顧軍諾了。
幸好，軍諾還願意跟他講講話。
“姐夫在哪呢？”顧軍諾的聲音一直都這麼禮貌、溫和，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在街上開車。軍諾，我能跟你談談嗎？”聽說多多一直住在顧家，他想去看看他，卻怎麼也不敢。
“可以，姐夫方便的話過來家裏吧，我要看孩子，不方便出門。”
他剛出差回來，小瀚瀚好久不見爸爸，賴在他懷裏不肯下來，誰都不要，隻認準了爸爸。
梁華心都快停止跳動了，“方……方便嗎？”
“當然。”顧軍諾笑了。
他幾乎是一路馳騁到軍區大院，也不知吃了幾個紅燈。下車時，緊張得手指都有點抖。
顧軍諾親自抱著瀚瀚來開門，多多像個跟屁蟲似得跟在後麵，悄悄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