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回府後，墨少卿在自己房裏換朝服。
“醒了？還不傻了？”
“嗯！”
郝大通邊給他換衣裳邊將安夕顏醒了的事稟告了他。
按理說，伺候換衣裳這樣的細致活，應該由府裏的大丫鬟來做的。
但是因為當年的那件事，讓墨少卿生平最厭惡的便是女人近身，所以他的房裏，沒有丫鬟。
其實不止他房裏沒有丫鬟，整個王府，除了貼身照顧孔嬤嬤的金媽和素銀，再沒有其他女人。
不，這裏還算漏了一個剛剛住進府裏，才醒還不癡傻了的豆芽菜安夕顏。
“老太太呢？”
墨少卿換了一身玄色祥雲紋直裰，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腰間束著一條朱紅白玉腰帶，上掛白玉腰佩，氣場逼人。
“老太太正在她屋裏用晚膳。”
墨少卿出門的時候，郝大通急忙拿了黑色毛裘披風追了上去。
他現在年紀大了，裏裏外外管的事又多，有時候還真是應付不過來。
剛靠近孔嬤嬤住的靜心閣，就聽到從屋裏傳來了她老人家爽朗的笑聲。
聽到這個聲音，墨少卿一直冷著的臉，溫和了一些。
可他的眸子卻在聽聞到一個細細小小的笑聲後，閃過一抹幽暗。
突然就不傻了？
他倒要看看，這個小丫頭片子唱的是什麼把戲。
屋裏，孔嬤嬤正坐在床邊親自給安夕顏喂白粥。
安夕顏也正吃的歡，可眼角的餘光在瞥見突然出現在房門口的那摸高大又冰冷的黑影時，小臉立刻變了。
她急忙閃身躲到了孔嬤嬤的背後，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恐，身子又抖得厲害。
孔嬤嬤回頭，看到了步步逼近的墨少卿。
“你看你，到家了還這麼一臉戾氣，豆芽菜都被你嚇到了。”
她邊說邊把手裏的碗遞給了一旁的金媽，然後把躲在自己背後的安夕顏摟進了懷裏。
她知道墨少卿上次那句當著她麵說的亂棍將她打死的話著實把她給嚇壞了。
墨少卿沒有回孔嬤嬤的話，犀利幽冷的目光仍舊在安夕顏的臉上掃視著。
他閱人無數，這個小丫頭片子想騙他，還嫩了一些。
安夕顏被他的眸光嚇得抖得愈發厲害了。
她怕他，是真的怕，這個男人是她活了兩世見過最可怕的。
顧品學是可怕，但他的可怕是隱藏在暗處的，在目的沒達到之前，他不會輕易表露出來，而那之前的他，是從不會讓人覺得害怕的。
可墨少卿的可怕，是表現在明處的，他全身都張揚著生人勿進的殺戮之意。
她真怕他會一個箭步衝上來，把自己拎下床又來一句亂棍打死。
“好了，好了！你別再靠近了，別腦子剛被徐太醫治好不傻了，被你這麼一嚇又傻回去了！”
孔嬤嬤起身。
“你去我屋裏說話。”
墨少卿出門前，又回頭朝安夕顏看了一眼。
安夕顏抬頭，正好對上了他掃過來的眸子，嚇得她小身板一哆嗦，又躲到素銀的背後去了。
“把人豆芽菜嚇到了，你滿意了。”
一進屋，孔嬤嬤就衝墨少卿打趣了起來。
“你真相信她是傻子？”
墨少卿的眼前又閃過自己第一次見安夕顏時，她躺在地上抓著自己的褂角，求自己救她的模樣。
從對上她那雙澄淨明亮眸子的第一刻起，他就不認為她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