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給她名分(1 / 1)

李禹佐已經從劇烈的疼痛中徹底回神,渾身疼痛的感覺已經變得微不足道,隻有被縫起的胸口處還有些刺痛。他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卓眠春,這是他的妻子,在還不了解他的時候就救了他兩次……可他分明聽說,她恨極了這樁婚事,甚至想盡辦法要逃走!李禹佐抿唇,穿好衣服漠然地坐在榻上,再也不看卓眠春一眼,心頭卻是煩躁難忍。卓眠春也不在意,收拾好床鋪簡單睡下,因為累,很快就睡著了。竟這麼累,李禹佐不禁失笑,想起弟兄們的那些張臉,卻隻是冷冷一笑。看來他們,再也忍不住了。忍不住的時候,狐狸尾巴也就要徹底暴露了!他尚且能再忍耐,可是最講究平衡之術的父皇怎麼也不可能放縱他們,從明日起,長安城的風向恐怕就要徹底變了!李禹佐垂下眉眼,心頭紛亂。若是從未見過卓眠春,他是願意將她娶回來好好養著,給她一個名分足矣,可如今見了,他卻更加遲疑。這一灘渾水,隻要蹚進來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她嫁給他,隻會有數不清的麻煩!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了卓眠春,她猛地起身,下意識地去摸枕邊藏著的尖銳銀簪。屋裏空蕩蕩的,男子連絲毫氣息都未留下,連木桶裏的水都處理得幹幹淨淨。將屋子完全檢查過,卓眠春這才去開門。青兒被突然推開的門撞到了一邊,卓眠春剛出門,入目是一身碧色的煙紗羅裙,襯得那張小臉越發瑩白,整個人看起來婀娜不已。卓眠春竟突然有些欣喜,她垂眸想了想,來人是原主的二妹卓戰夏,相府嫡女。可是堂堂嫡女身份高貴,又怎麼會暗地裏想盡手段多次陷害她,表麵是和善姐妹,內地裏卻恨不得除她而後快!想到這相府的後宅人心詭譎,卓眠春忍不住皺眉,可看到卓戰夏那雙多情的眉眼時,卻也忍不住有些驚豔。卓戰夏的水眸波光瀲灩,眉眼纖長濃密,襯得小臉精致典雅,活脫脫像是畫中走出來的美人,氣質高雅,目下無塵。她彎了彎殷紅的唇,笑著擺了擺手,身後的秀麗丫鬟就將剛從小廚房拿出的補湯放到了屋裏。卓眠春看著對方虛與委蛇的模樣,越發不耐,卻隻能垂下頭輕聲道:“都怪我這身子不爭氣,總是連累妹妹照顧我。”“不要緊的,好姐姐。”端的是和善寬容的高貴模樣。卓戰夏心裏卻是有些疑惑,卓眠春這才病了兩日,聽下人傳消息說她被打得半死,可今日一見卻很有精神……就算父親沒能打死她,她不也是死活不肯嫁,多日來將自己作弄得不人不鬼嗎?可疑惑到了嘴邊,卻轉為一句:“去前院吧,別讓母親等得過久。”這主母白氏可不是個善茬,否則以原主的身世足以在相府立足,斷斷不會住在最殘破的院落,吃的都是下人們的剩飯剩菜。卓眠春諷刺的勾唇,麵色卻帶著溫和的笑意,除了眼神亮了些,和平日並無不同。進了前院,門前煙柳深深,亭台院落別致幽深,從朱門進去眼前更顯開闊,更驚人的是明明已入秋卻有大團的牡丹盛開。在正廳端坐著看佛經的正式白氏,整個人透著祥和之氣,眉眼溫婉細膩,看那張保養得宜的臉,完全不像是生養過孩子的深閨夫人,卻像書香門第剛出嫁的女兒。卓眠春循著記憶,恭恭敬敬行禮,動作行雲流水,可卻許久都未聽見叫她起身的聲音。白氏正給卓戰夏說著什麼笑話,兩人眯著眼睛正歡喜,像是早已忘了還有卓眠春。直到臨近正午,主菜都上來了,白氏才虛眯著眼看向卓眠春,聲音中不帶絲毫感情:“你回去……”話未說完,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丫鬟急匆匆跪下,大聲說道:“青兒死了,就死在咱院前的蓮花池裏!”白氏像是很吃驚,疑惑的目光在卓眠春身上轉了一圈,道:“是你的丫鬟?什麼時候死的?”這問法,卻像是直接給卓眠春定了罪,在質問她作案的細節。卓眠春剛起身就又跪了下去,抬眼裏眼裏都是淚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使勁搖頭,卻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哪怕她說一句話撇清關係也是好的,白氏煩躁地捏了捏眉心,有些不虞。早就想好隻要卓眠春出言反駁,白氏就能將白的說成黑的,活的說成死的,早一步處理掉卓眠春,好在雲將軍回長安城前抹掉過往的不光彩。可現在,白氏遲疑了,卓眠春不說話,她總不能逼打成招,顯得過於急功近利。最終,她猛地拍著桌子,起身怒喝:“人在我們相府死了,不知道的人還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們!若是讓老爺知道,誰都脫不了幹係!”眾人紛紛埋下頭,顯然是畏懼白氏的威嚴。“母親,這定然是有人嫉恨你對我的愛護,這才對我最親近的丫鬟下了毒手,恐怕下一個就是我!”卓眠春眼淚汪汪的看著白氏,小臉發白,嘴唇顫抖,像是怕得難以忍受。白氏的目光更冷,的確要是卓眠春在這關頭出事,旁人少不了編排其中的彎彎繞繞,那後果她實在不敢想象。卓眠春早已知道對方的脾氣,更明白再待下去一定會出事,於是她不動聲色地擦了擦並未流下的眼淚,顫抖得更厲害了。沒想到青兒死了卻沒發揮最後的作用,徹底將卓眠春趕出相府,白氏心裏到底不安生,頭疼得揉了揉眉心,倒是把自己搞得進退兩難的地步了。卓眠春趁機笑了,她揚眉溫溫柔柔的說道:“咱們府裏這些年來死了不少人,如今又添了個青兒,怕是夜裏容易撞鬼。不過話說回來,咱們行得正坐得端,沒有什麼可怕的。母親,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