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西和陸蔓都是一臉震驚的樣子,隻有紀北很平靜。
“你想好了嗎?你要是想好的話,我就給你安排醫生會診。”紀北的淡定我可以理解為他經曆的事情很多。
作為一個男人,他肯定比旁邊那兩個心智未開的小女生要懂得多。
“別啊,曦姐,你就忍心嗎?”紀小西看著我,我將腦袋擰到了一邊,同時我也在捫心自問,對於肚子裏這個還未出世的小生命我到底是讓忍心還是不忍心。
其實這個問題不難回答,當然是不忍心。
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要是夫妻和睦的話我怎麼會忍心送自己的孩子去死呢?
“不是忍不忍心的問題,是我隻能這樣選擇。”我無能為力的說著,我手指緊緊的抓住床單,內心也在飽受煎熬和折磨。
如果除了這個還有別的選擇能讓我的孩子健康又快樂的成長我斷然不會選擇這最極端的一種。
“不用自責,走錯了路不要緊,年輕會給你抵了命,孩子以後還會有的。”紀北寬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倒是懂得怎麼讓我心裏好受點。
但是……以後我怕是再也懷不上孩子了。
我連愛人基本能力都快要喪失了。
最終事情還是這樣敲定了,紀北給我調來了全世界都著名的婦科團隊,手術定在三天後,是在一家保密性很好的私人醫院裏麵。
三天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我卻覺得度日如年,我每分每秒都在告訴自己,我做的是對的。
我是在幫著孩子解脫,而不是在害他,在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作為他的母親我有權利幫她決定任何的事情,包括用什麼方式結束他的生命。
我承認自己殘忍自私到了極點,我活在這個世界上本身就是一個罪人的身份。
後半生的每一分一秒我可能都是要贖罪。
在我想要流產的前一晚上,突然有人過來敲門,說時紀夫人請我過去,我心尖兒跳了一下,暗自思付著紀夫人這個時候來找我就有什麼事情?
我雖然和紀夫人的交流不多,但是我卻很佩服她,她絕對是一個思想深謀遠慮,而且有大義氣節的奇女子,她似乎對什麼事情都看得很開,而且從來不擺什麼架子,一直溫和待人卻讓人不能忽視她身上的氣質。
紀夫人請我,我當然得過去,自從心死了之後,我也沒有那種賭氣的成分在裏麵了,慢慢開始恢複了飲食,紀北幾乎給我弄來了很多名貴的藥材,一直這麼被這麼吃著補著,我身體倒是恢複了不少氣色,能下床走路了,也不像是之前那樣體虛了。
那個傭人請我去的是廟堂。
紀夫人愛禮佛,崇拜佛教信仰,而且我之前聽底下的傭人閑談的時候還隱約聽到過紀夫人在生下紀北和紀小西之後曾經出家過一段日子。
在我心裏,紀夫人漸漸活成了我的偶像,她的瀟灑程度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比的。
試問,有哪個女人能夠這麼利索的斬斷紅塵淵源然後常伴青燈古佛長達五年之久的時間?
而且這還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在五年之後,她又能瀟灑的回到紅塵之中。
我進去的時候,紀夫人正在念經,為了表示尊敬我在她旁邊的墊子上直接跪了下來。
“會佛經嗎?”紀夫人察覺到我來了,但是卻沒有睜開眼睛,而是默默的問道。
“不會。”
我如實的說道,我可悲的發現就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竟然連個信仰都沒有。
“那就閉著眼睛聽一下自己的心在說什麼。”紀夫人喃喃的說到,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然後波瀾不驚。
“嗯。”
紀夫人的話讓人莫名的有信服力,我“嗯”了一聲,然後深呼吸一口氣,慢慢閉上了眼睛。
和之前還是一樣,閉上眼睛跳出來的第一個人還是樓靖遠。
但是卻又不一樣,這次跳動出來的全是和樓靖遠之間甜蜜的畫麵,那恩愛甜蜜的畫麵就像是根刺一般往我心裏紮。
萬般情緒浮動上心頭,我心裏就像是打翻了調味瓶一樣很不是滋味。
那陣畫麵過去之後,腦海裏麵就一片黑暗再也跳不出什麼來了,我的心慢慢安靜了下來,感受著周圍磁場的變化,心裏那些痛苦和仇恨也慢慢的散去。
這對於我來說,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整個宇宙有十維空間,人類隻是活在低等的三維空間裏麵,我不是宣傳迷信,如果在漫長的人生中,有一個正統的宗教信仰支撐著可以活下去的話,那麼為什麼又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