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你隻把我當哥哥?
明明從小到大都是我在陪著你,明明你人生中1到18歲的每一個重要時刻我都沒有缺席,為什麼卻還是敵不過你和蘇翰林的驚鴻一瞥?
為什麼?!
為什麼?!!
陸芷柔,你告訴我為什麼?!!
陸溫綸閉著雙目,在心底聲嘶力竭地瞪著那個紅衣女子,瞪著蘇瀾的親生母親——陸芷柔。
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陸溫綸的雙手,用力地嵌入了坐下的皮質座椅,嘴裏更是不時發出恨得極致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將前方司機嚇得心底直哆嗦,不時抬頭觀望透視鏡中的陸溫綸,導致他駕車分心,連前方亮起了紅燈都不曾知道。
斑馬人行道上,此刻正有一個人在過馬路。
她是個盲人,戴著墨鏡,拿著盲人手杖,走路的步伐既小心翼翼又十分緩慢。
她看不見陸溫綸的車,不知道躲閃。
你妹!
倏然間,司機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前方。
當他發現自己快要撞到人時,眼珠子驚懼緊張的仿佛都要蹦出來了。
嘎——
在千鈞一發之際,司機用力地踩下了刹車。
不知是自己運氣好,還是那個盲人命大。
總之,車子在那個盲人的腳邊處安全停了下來。
許是受的了緊急刹車聲的刺激。
那盲人條件反射性地順著刹車聲,緩慢的轉過頭來。
這一刻,因為慣性而身子向前傾斜的陸溫綸,突然睜開了眼。
當看到那個盲人的唇部輪廓時,陸溫綸的心髒揚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就像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大大的睜著眼睛,驚訝的說不出話。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婦人。
婦人左臉下側有一道傷疤,看起來有些猙獰,墨鏡擋去了她半張臉,陸溫綸看不見她的眼睛。
但他的心底,卻一直在不停的叫囂著一個聲音——芷柔,是芷柔,是芷柔回來了。
心,抑製不住激動,噗通噗通的亂跳個不停。
腳,不受大腦支配,衝動而又任性地邁出了車門外。
見車子並沒有撞上來,婦人又緩緩的將頭轉了回去,提腳繼續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興許是怕嚇跑她。
下車後,陸溫綸並沒有對著婦人的背影大喊芷柔的名字。
而是一路小跑著追上去,一把用力地攥住她的手腕。
啊——
婦人受到驚嚇,從前方轉過頭來,一頭墨黑的發被風吹的徐徐而動,她一整張臉都處在極度驚恐的狀態之中,宛如一隻驚弓之鳥。
她本能地張口就喊:“救,救命,救命啊——”
她的聲音和記憶中的芷柔是那麼的不同。
陸溫綸的心頃刻間涼了一半,隨後又懷抱著另外一半的希望,伸手顫巍巍地將她鼻梁上的墨鏡給揭了下來。
一束明亮的車燈打過來,投射在婦人臉上,她雙目空洞無光沒有焦距,額頭,眼角,左臉下側,還有脖子,都布滿了猙獰可怖的疤痕。
“不!”
仿佛是受到了某種巨大的打擊,陸溫綸難以接受自己現在所看到的一切,他劇烈的搖頭,手猛地一下便鬆開了婦人的手腕。
他一步一步的後退著,雙目緊盯著婦人傷痕累累的麵龐,聲音顫抖著沙啞著哀傷呢喃。
“你不是芷柔,我的芷柔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那麼聰明,那麼漂亮,那麼熱愛生活,即使沒了我,沒了整個陸家的支撐,她也會活的很好,絕對不會變成你這幅鬼樣子……”
陸溫綸的臉漲得的通紅,在明亮的路燈和眾目睽睽之下,他悲慟地哭了出來,豆大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他的麵頰梭梭而下。
嘟——嘟——嘟——
因為他和那個盲人都在馬路中央,紅燈停,綠燈亮,兩旁的車子要通行,便造成了交通堵塞,使得各位司機不停地對他們二人按喇叭。
婦人在慌忙之中,蹲下身子,將被陸溫綸扔在地上的墨鏡撿起來重新戴上,然後回頭對著陸溫綸的方向說道。
“先生,我不知道你見到我為什麼會這麼傷心,但有一句話你說的很對,我不是你口中的芷柔,我隻是一個尋常的普通的小市民,18年前,在一次火災事故中,不幸的毀了容,並變成了一個不中用的瞎子,今晚嚇到你了,我很抱歉,對不起。”
婦人說著,誠摯地向陸浩初鞠了一躬,隨後便轉身走了。
陸溫綸看著她緩慢離去的背影,淚眼婆娑,良久後,他對著冰冷的空氣問了句:“芷柔,真的不是你嗎?”
蒼穹中。
他仿佛看到了一張美輪美奐的臉,一襲妖嬈紅衣的陸芷柔嬌俏嫵媚地回過頭來衝他一笑,並問道:“溫綸哥哥,你希望她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