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的晝夜溫差,最近幾日都相差在十攝氏度左右。
幽禁室的門大開著。
蘇丹雪今日原本就穿的單薄,一襲抹胸露背設計的長裙,身上很大一片肌膚都裸露在外,使蘇瀾一抬頭便看見她肩部以及手臂上爬滿了雞皮疙瘩。
“怎麼了這是?”
蘇瀾慢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唇角還掛著一綹血絲兒,那是之前被蘇丹雪一腳踩上臉時傷了牙齦,她用大拇指抹去。
一側唇角弧度傾斜著高高翹起,噙滿了笑意的眸中,絲絲縷縷蔓延而出的卻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鋒,鮮少能人將表情演繹的如此邪魅狷狂。
蘇丹雪心尖一顫,雙腳下意識地就開始膽戰心驚地往後退,宛如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女子不是之前被她虐的毫無還手之力的蘇瀾,而是覺醒後惡魔。
“丹雪,你的臉色好蒼白啊,生病了嗎?”蘇瀾美瞳亮晶晶的,說這話時還故意衝蘇丹雪眨了眨眼,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得意。
“你——”
蘇丹雪立起了眉頭,槍口怒指蘇瀾,真想一槍打爆這賤女人的頭,這樣以後就再也不會看到她眼下這副得意洋洋的嘴臉了。
可母親之前在電話裏叮囑的話語還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
——【丹雪,如果你沒有能力護送蘇瀾離開,那就好好的保護她,直到厲珒的援兵到來,不然你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殺不得啊。
殺了蘇瀾,不僅自己以後活不了,還會連累媽媽,自從蘇瀾回歸蘇家後,爸爸就把所有的疼愛和嗬護都給了蘇瀾。
奶奶後來又因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至今都還在病床上躺著,如今媽媽就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真心愛護她的人了。
所以……
蘇丹雪持槍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來。
她不敢開槍。
不敢拿媽媽的生命去冒險。
蘇瀾見蘇丹雪不再用槍指著她,知道她已經選擇了妥協和認命,登時立刻就出聲使喚蘇丹雪:“把他給我送出去。”
目光落在柯安晏臉上,他欣長纖廋的身子卷縮在牆角裏,緊閉的雙眼還昏睡著,蘇瀾緩步走向他,眼神像看弟弟一般溫柔。
“不要叫醒他,直接派兩個人送他出去就好,如果他半路醒了執意要回來,那就再給他一棍棒,把他打暈了之後直接抗走。”
蘇瀾彎身蹲在柯安晏跟前,指腹輕輕地剝開了他額前細碎淩亂的發,她和史蒂芬都是曆經了無數次生死的人,早已見慣了血腥的殺戮和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麵。
可柯安晏,才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盡管過去那二十年裏他在D城柯家的日子並不好過,無論是兄長,還是姐妹。
都視他為人人可欺的受氣包,想怎麼欺負他就怎麼欺負他,蘇瀾知道柯安晏肯定有過想要反擊的念頭,但卻始終都保持著他善良純真的本性。
連一次在人後耍陰招想置他的哥哥姐姐們於死地的行動都沒有,不久前的一次促膝長談,蘇瀾曾當著史蒂芬的麵問過柯安晏。
為什麼不用其人之道還至於其人之身,用卑鄙無恥的手段讓他那群可恨的哥哥姐姐們付出血的代價,甚至是直接弄死他們。
還記得當時,柯安晏是這樣回答的。
——【無論他們對待我的態度有多惡劣,都是我血濃於水的親人,而且,我想憑自己的真本事堂堂正正的贏他們,不想為了取得最後的勝利,就變得和他們一樣卑鄙無恥,那樣……我會瞧不起自己的。】
——【而我,我不想活成自己討厭的模樣。】
所以……
就讓他一直這麼單純善良的活下去吧。
那些……
糟糕的、令人做嘔的黑暗麵以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存殘酷現實,就讓她和史蒂芬這兩個早已被苦難的生活折磨的百毒不侵的人去麵對吧。
“什麼叫派兩個人先送他走?你呢?難道你不走了嗎?”蘇丹雪麵色凝重了起來,蘇瀾臉上那抹近乎視死如歸的表情讓她心情沉重萬分。
“不行!”
隨即,不待蘇瀾出聲回答,蘇丹雪就兩個箭步上前,虎口一把抓住蘇瀾手腕,一邊用力地往上拽,一邊疾言厲色地說。
“你不能留下,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裏,我媽說了,在你平安回到厲珒學長身邊跟前,你的安全由我全權負責,你不能再有其他閃失了,更不能把命丟在這裏,不然我和我媽就都活不成了!”
蘇丹雪情緒無比激動,畢竟是和蘇瀾在同一個屋簷底下生活過的人,她對蘇瀾的性子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來時就聽說史蒂芬被陸玉霏帶去了狗圈折磨玩樂,蘇瀾此刻不願意離開,自然是為了去救那個喜歡穿緊身小腳褲和翹蘭花指的娘炮史蒂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