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柳氏等在房中,心急如焚。眼看著約定的時辰將至,哥哥柳元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柳氏隻覺得自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難安。
正在這時,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柳氏早已支開了如彤,這會兒便毫無顧忌地打開了房門,一個黑影兒很快就閃了進來。見到柳氏拱了拱手,道:“大小姐,卑職是柳大人的手下。事情已經辦成,接下來,柳大人希望大小姐這樣做。”說著,那人附在柳氏耳邊,說著什麼。
柳氏聽了,滿麵的愁容頓時消散,帶上了些許的笑意。如此,她隻需等著天亮,到那時,一切也就塵埃落定了。
然而,就在她剛剛歇下,躺在床上的時候,卻聽到轟隆一聲響。柳氏心裏一驚,坐起身來,大聲喊道:“如彤!”
很快,守在外麵的如彤走了進來。
“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如彤就回來了,稟報道:“大夫人,綠園的主屋塌了!”
塌了?柳氏心中狂喜,真是天助她也。哥哥的人才將她吊在房梁上,偽裝了上吊自殺的現場,這會兒那屋子就塌了。如此,也就可以將這人禍說成是天災,倒是少了一樁麻煩,更簡單一些。而這個消息對於霍啟登來說,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畢竟,不動聲色地除去霍雲卿,是他長久以來的心願。
“老爺呢?”柳氏問道。
“回夫人的話,老爺在孟姨娘房裏。”
孟氏!柳氏氣得牙關緊咬,自從她這裏失了勢,孟氏是越發猖狂了,幾次三番搔首弄姿地把老爺往她房裏勾,真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待她解決了眼前的難題,嬌兒出嫁,如願以償做了六王妃之後,她再好好騰出手來,收拾孟氏這個賤人!而今夜,霍啟登是斷然不能宿在溫柔鄉了。
“去將綠園的事情如實地稟報給老爺。”柳氏吩咐道。
如彤領命而去。
很快,霍啟登就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他穿著裏衣,外衣的扣子還沒有係上,露出了脖子裏歡好的痕跡。
柳氏一眼就瞧見了那些痕跡,心中不免惱怒,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怎麼回事?”霍啟登皺眉問道。
“不知道,我也是剛剛聽到聲響,讓如彤去看過了之後才知道是綠園塌了。”
“不是你做的?”
麵對霍啟登突如其來的質問,柳氏睜大了眼睛,無辜道:“老爺,你怎麼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我已經被你禁了足,自是哪裏都不能去的。再說了,嬌兒被下旨賜婚,我現在高興還來不及,哪裏顧得上霍雲卿。”
“可是,今天你不是出府去了丞相府嗎?”柳氏的話,霍啟登有幾分不信。
知道霍啟登找人盯著她,柳氏心中有幾分不悅,卻還是強壓著心裏的怒氣,平靜道:“我去找哥哥,自然是求哥哥幫我們一起找那個人,那個讓我們心裏都不安的人。老爺,你明白我的意思。”
柳氏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霍啟登又怎會不知道她話中所指。他的臉扭向一邊,道:“既是如此,那便去綠園看看吧。”說著,率先走了出去。
“老爺,妾身還禁著足呢。”
霍啟登回頭,道:“聖旨已下,你還要忙著為卿兒準備嫁妝,這足,也就不必禁了。這會兒,還是盡快趕去綠園吧,也好看一看,她到底是死是活。”
“好。”柳氏應道。坦白講,她也急著去一看究竟,隻是,她霍雲卿縱是有九條命,今天也一定是死了的。今夜能親眼看到她的死狀,倒也暢快!
到了綠園,縱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霍啟登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原本那主屋所在的地方,已經是一片平地,碎石、瓦片、房梁落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肮髒的煙塵,嗆得人透不過氣來。
無數的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霍啟登站在煙塵之外,疾聲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進去找大小姐!”
管家高順湊了上來,道:“老爺,這主屋塌得蹊蹺,眼下不知道其他的屋子是不是牢固,您還是遠離一些,以免其他的屋子塌了,傷了您。奴才這就領人去找大小姐。”
聽到高順如此說,霍啟登後退了幾步,道:“那你快些。”
若是旁人見了這一幕,定會感歎霍啟登愛女心切,可是和他夫妻多年的柳氏明白,霍啟登如此做,隻不過是要早些確定霍啟登死了罷了。因為聰明人一眼就看出,此刻霍啟登眼神裏焦灼的光芒,不是關心,而是急切,一種不帶有絲毫感情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