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郡主客氣了,梅醫仙的名號,我可不敢當,都是外人冠上的名號罷了,文郡主喚我名字便可。”梅開芍開門見山,“文郡主此次前來,可是有何事?”
縱然梅開芍心中有數,但她還是裝模作樣問了一句。
“實不相瞞,我此次冒昧來訪,希望梅醫……梅小姐可以替父診治。”文萱拱手垂眸,態度十分誠懇。
梅開芍已經與她有過幾麵之緣,相信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她當然不會貿然拒絕,笑道:“不知文將軍患的何病?”
文萱一聽有戲,明眸多了一絲流光溢彩,“二十年前,家父征戰沙場,患了腿疾,多年來,每到陰雨天氣,便疼痛難忍,夜不能寐。近日腿疾頻頻發作,還每日咳血不斷,宮中禦醫皆束手無策。我沒有辦法,才不得不來叨擾梅小姐。”
“勞煩文郡主稍等片刻,我回房拿些東西,便一同前往。”梅開芍回房拿了一套針灸用具,兩人便搭乘馬車到了護國將軍府。
下了馬車,入了將軍府,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樸素的院落,一路走來,幾乎不見一個仆從,這與梅開芍想象中的護國將軍府大有出入。
文萱似是看出了梅開芍的心中所想,主動解釋道:“家父不問世事多年,往日也沒什麼客人登門,一來二去,這護國將軍府便成這般靜謐之狀了。如有待客不周之處,還望梅小姐海涵。”
文萱說得含蓄,梅開芍不可能察覺不出話中的玄機。文懷遠受皇權冷落,成為皇帝眼中的刺。表麵上仍然受著護國將軍的頭銜,實際上明升暗降,被架空了權利。
自古帝王無情,沒有任何一個帝王允許自己的屬下功高震主,掌握兵權。
梅開芍笑了笑,沒有答話。文萱引著梅開芍來到了一處安靜的院落,一跨入房中,就聞到了一股淡淡藥腥味,一名年邁的老媽子,站在一旁愁眉苦臉。
“郡主,你終於回來了,將軍他醒來咳了幾口血,好不容易喝下去的湯藥,全部吐了出來,奴婢不是如何是好。”老媽子眼角含淚,迎了上來。
“年姨,你先下去休息,我為父親請來了名醫,相信父親的病情,很快就可以痊愈的。”文萱眸中染上了傷感,她輕輕地拍了拍年姨的手背,目光擔憂地看著榻上的文懷遠。
這麼多年裏,年姨見過的郎中不少,但從未見過一位如此年輕的名醫,而且對方還是一名女子。年姨望向梅開芍的目光中,不免多了一絲狐疑,這麼年輕,莫非是江湖騙子?可看自家郡主說話的語氣,不像是騙人的,她也不敢多言,行禮退了下去。
梅開芍環視了一圈,發現窗戶緊閉,空氣凝滯許久,散發出一股潮濕的黴氣。空氣不流通,整日呆在一個潮悶的環境裏,人沒病,也會被憋出病來。
“把所有的窗戶打開,屋裏的凝神香撤了。”梅開芍吩咐完畢,走上前去,看見一名瘦削到脫相的中年男子,靜靜地躺著。他的臉色發青,唇色發紫,一看便知常年深受病痛的折磨。
臥房的窗戶全部打開,湧進來的微風吹散了屋內沉悶的空氣,隱約間,梅開芍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異香,她眉目緊蹙,凝神思索的冷漠模樣,嚇壞了文萱。
“梅小姐,如何?家父病情……可有得治?”梅開芍從一進門,吩咐開窗通風之後,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文萱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六神無主。
梅開芍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始診脈,她的神色微變。梅開芍不顧身邊還有旁人,她掀開被子,拉起褲腿,還好,文懷遠腿部的風濕病,沒有導致他關節畸形。
文懷遠是武將,長年鍛煉身體,身體底子還不錯。導致他病發咳血,卻另有原因。
梅開芍看見床榻邊有一攤未來得及清理的血跡,她拿出一根銀針,插在血跡中。片刻之後,銀針變成了黑色。
“這……”文萱看得真切,瞪著一雙眼睛,眼裏泛起了淚,她的父親,中毒了。
“文將軍腿疾積累了多年,經過針灸用藥,可以緩解,至於根治,還需慢慢來。”梅開芍說,“文郡主,可否給我看一看藥渣?”
文萱點了點頭,立即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她手中捧著一個藥罐子走了進來,“這是近日年姨熬藥剩下的藥渣,你看看。”
梅開芍接過來,掀開蓋子,一股熱氣撲麵而來。她猜得沒錯,有人在藥裏放了毒藥。雖然劑量很少,如果不仔細些,根本察覺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