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巳沉默片刻,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再抬起眸時,眼中一片清明,“我明日就要動身回苗疆,想必這一別,以後見麵恐怕遙遙無期。”
他已經是一疆之王,很多東西,容不得他隨性為之。
“開芍,我能再看看卻邪劍嗎?”隱巳眸底閃過一抹哀傷,腦子裏倒映出了那張俏麗的臉。喉間滿是茶水的苦澀,他百感交集。
梅開芍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雙眼一閉,召喚出卻邪劍。
隱巳望著近在咫尺的卻邪劍,想抬手碰一碰,即將觸碰到劍身時,猛地收回動作。他垂下眼眸,起身掀開了簾子,“開芍,多加保重。”
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那份來不及說出口的情愫,這一生隻能深埋在他的心底。
卻邪劍用劍身拍了拍梅開芍臉頰,在狹窄的馬車裏轉了兩圈,變成一道光束,消失在她的眉心。
幾日之後,苗疆使節啟程回苗疆,十裏長街掛滿了紅綢和紅燈籠,百姓齊聚街頭,歡送逍遙國四公主遠嫁和親。逍遙皇為彰顯誠心,給足了排場,送親的隊伍,聲勢浩大。
玲瓏閣的槐樹下,梅開芍和逍遙無雙對坐著下棋。
“開芍,你在想什麼?”逍遙無雙落了一子,目光瞥了一眼麵色沉靜的梅開芍。
梅開芍盯著棋盤,手中捏著棋子猶豫不決,她已經被逼到了死路,這一局,她注定要輸。可是她的思緒,明顯不在棋局上。
“大哥,明日我要離開這裏了。我在想,如何向大哥告別。”
“你要走?”逍遙無雙語氣平穩,他早就猜到,這裏困不住她。但親耳聽梅開芍說出來,逍遙無雙的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大哥勝券在握,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幫得到大哥的了。”梅開芍目光盈盈,“來日大哥榮登大寶,我必定不能在場祝賀,先提前恭賀大哥得償所願。”
逍遙無雙下棋的動作一頓,苦澀在嘴角蔓延,“你知道,我並不在乎這些。”正如同,他在梅開芍的麵前,從來不端著太子的身份。
他明白,梅開芍不屬於這裏,更不屬於他。
逍遙無雙抬眸,目光定定地盯著眼前的女子。那道目光飽含太多情緒,令人心情沉重。
“這塊玉,本是大哥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梅開芍把一塊色澤豔麗的紅玉放到石桌上,遞到逍遙無雙的麵前。這是她初次來逍遙國,誤闖東宮時,拿走的玉玨。後來,這塊玉玨成為了裝飾品,她一直沒有用得上的機會。
這塊玉玨,是逍遙無雙多年來從不離身的東西,在某些程度上,象征著他的身份。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拿回來的道理。”逍遙無雙苦笑道,“這塊玉玨,可以避毒。就當是,我送你的餞別禮。”
“大哥,有些東西看著好看,但未必適合我。”梅開芍道,“我身上的防身之物不少,這塊玉玨意義不凡,大哥還是收回去吧。”
果然,她連他的心意,都不願意接受。
逍遙無雙眸色一沉,說道:“開芍,抱歉。”
“大哥沒有做錯事,為何要道歉。”梅開芍笑道,她表麵故作輕鬆,心底卻漸漸沉了下來。人處世間,總有許多逼不得已。有些東西一旦捅破了那一層保護膜,性質就變了。
雖然她的心裏不明所以,但終究沒有問出來。
就在這時,文萱的身影從拱門處飛奔了進來,由於走得太急,中途險些跌倒。
“開芍,開芍,不好了.......”文萱走近了,才發現逍遙無雙也在,即將說出口的話,陡然哽在了喉間,她怪異地看了一眼逍遙無雙,隨即平靜下來,對逍遙無雙行禮,“拜見太子殿下。”
“文郡主何事匆忙?”逍遙無雙變回了往日冷漠的模樣,他的目光望了過去,語氣冷淡,似乎心緒不佳。
“沒事。”文萱佯裝輕鬆道,“子蒼練武,不小心傷了手,我一時心急,亂了分寸,還望太子殿下不要介意。”
文家認了子蒼做義子,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逍遙無雙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大哥,我先去看看。”梅開芍起身離開。
逍遙無雙望著那抹消失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一道黑色的身影,跪在他的麵前,態度極為恭敬:“回稟太子殿下,苗疆使節一行人,已經踏入苗疆地界。事情已經依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全部辦妥了。”
“好。”逍遙無雙冷聲道,“玲瓏閣,今夜看緊些。”
“是。”
文萱拽著梅開芍直接出了太子府,直到馬車走出一段距離,她才放下窗簾子,臉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