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從枯葉中傾灑下來,為那抹頎長的身影渡了一層金邊。許是察覺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緩緩地回頭,眸中的清寒在落到女子身上的那一刻,頃刻間化作了柔波微漾。
“開勺,你來了。”逍遙無雙的語氣平淡無奇,似乎早已料到梅開勺會來。
槐花樹下的石桌上,擺了精致的糕點,玉瓷杯盞冒著清淡的茶香。
梅開勺的心裏有了底,她失蹤兩日,一切盡在逍遙無雙的意料之中。思慮至此,梅開勺心底冒出苦澀的滋味。
曾幾何時,她和逍遙無雙之間的朋友之情,已然蒙上了一層猜忌的麵紗。
“大哥......”梅開勺穿過長廊,走到石桌旁坐下。
“我以為,你不願再認我這個大哥了。”逍遙無雙的眉眼中,縈繞著淡淡的傷鬱。
梅開勺微愣,恍然頓悟。她終於記起來了,那一日他們二人在園中下棋,逍遙無雙莫名其妙對她道歉的話語。
原來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你是為了文家而來的嗎?”逍遙無雙柔情的眸光盯著眼前的女子,語氣中多了一絲的懇求。
“既然大哥都知道,何必再多問。”梅開勺的語氣淡淡的,讓人琢磨不透情緒。
逍遙無雙的眸光一暗,再抬眸時,換了一副麵孔,那眼神猶如渡了一層寒冰,冰冷刺骨,涼風掠過,驚了一池綠水。
“大哥以北部邊城洪災為契機,逼葉家造反。如今斷了二殿下的左臂右膀,朝中能與你抗衡的勢力少之又少,大哥為何還不肯放過文家呢?”梅開勺道,“文家從始至終,都忠誠於太子一黨。你以文家為刀,破二殿下的局,令其反目成仇,未免趕盡殺絕。大哥,文家世代忠良,莫要寒了已亡將士的心。”
“當權者,最忌諱功高震主。開勺,你隻道是我的無情無義,你可知文家作為逍遙國的開國將才,為何在沒落的這些年,朝中上下對文家,忌憚萬分嗎?”逍遙無雙說,“你和文郡主情同姐妹,可曾對她知根知底。”
梅開勺攏在袖下的雙手,慢慢地蜷縮在一起。文萱真心待她好,所以有些東西,她自然不會刻意去詢問。一旦打破某些平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相安無事。
比如文萱的母親,是誰.......
“與其說文家是製衡塞外勢力的一個製衡點,倒不如說,文郡主就是那一個關鍵點。”逍遙無雙眸光閃亮,“文萱的母親,是突厥部落的公主。皇上對文郡主皇恩浩蕩,不過是為了安撫突厥一族。”
“如今你成為了逍遙國新皇,就想打破這個平衡,而借二殿下之手,除掉文家,便是你的計劃之一。”梅開勺說出他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當真字字寒心。她看向逍遙無雙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般。
逍遙無雙心口泛疼,他無法直視她的視線,偏過頭看向別處,“開勺,生在皇族,這就是我的宿命,生在荊棘叢,長在荊棘叢,若想活著,便隻能披荊斬棘,淌血而行。”
“如果我求大哥,放過文家呢?”梅開勺苦笑道,“我是不是成了大哥的絆腳石,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一並除去。”
“開勺,你明明知道,我不願傷你。”逍遙無雙抬起的手擦過梅開勺的衣角,她一個側身,完美避開的同時,拉開兩人的距離。
逍遙無雙握緊拳頭,眸色複雜的望著她。
梅開勺目光清冷,逍遙皇舊疾一日比一日嚴重,並不是無法治愈,而是有人不想逍遙皇活著。那些人不止逍遙錦一人,還有逍遙無雙。
而逍遙錦不過是逍遙無雙鞏固皇位的一把利劍。
“你想保住文家,也不是沒有辦法。”逍遙無雙緊緊地盯著她,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笑意,“凡事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作為交換的籌碼。”
他的目光如同在看待一隻獵物,鋪天蓋地的大網牢牢地將梅開勺包裹其中。
“逍遙國的萬裏江山都在大哥的手中,你還有什麼是得不到的。”梅開勺的心頭漏掉半拍,她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萬裏江山,獨缺一人與之比肩。”逍遙無雙赫然閃身出現在她的麵前,雙手帶著武氣,動作飛快地擒住她的雙手,再用力往前一拽,梅開勺反抗不成,整個人撞進他的懷裏,困在雙臂間,動彈不得。
他低下頭來,溫熱的鼻息撲麵而來,曖昧糾纏,聲音蠱惑:“用你,換文家一世安穩,如何?成為逍遙國的皇後,你想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他不能給你的,我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