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問你。”
梅開勺丟過來一個冰冷的眼神,程度擺了擺雙手,隻得招了:“有人想殺我。”
梅開勺眉頭一皺:“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說過幾句話的交情,程度對梅開勺可沒有什麼恩情,她為什麼要把自己卷進他的危險裏麵?
在程度門口鬼鬼祟祟說話的人,她也早就察覺到了,畢竟兩間廂房隔得實在太近,梅開勺原本還戒備著是不是來找自己的。
看著梅開勺要將自己推出去,程度連忙扯住她的手:“別別別!你想,我都已經進了你房間,他們也看見了,他們若是將我殺了,能放過你嗎?”
見梅開勺有所動搖,程度連忙補上幾句:“橫豎他們都要來找你,幹脆順手保我一命?”
“你倒是自在,開口就理直氣壯讓我救你,也不害臊!”梅開勺鬆開他的衣領,冷冷朝著一邊的床榻走去。
“這不是,舉手之勞嘛。”程度摸了摸鼻梁,厚著臉皮說了一句,頓時又讓梅開勺有一種想拎著他的領子將這個人扔出去的衝動。
清瑤在黑暗中鼓著一雙眼睛,看了看梅開勺,又看了看程度,什麼話也沒有說。
“來了。”
程度收斂起臉上的玩笑神色,在靜謐的黑夜中,廂房的木門悄然發出一絲微弱的吱呀,一個黑影才剛剛閃身進來,還沒來得及拉扯起另一個同伴,梅開勺就已經冷著臉從床上一躍而起,幾道寒芒閃過,空氣中泛開淡淡的鐵鏽行為,兩人睜大了眼睛,不甘地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咕嚕,便咽了氣。
“把燈點上。”
梅開勺壓低聲音吩咐道,清瑤立即取了油燈和火折子,將燈點上之後小心捧著靠近兩人的屍體,借助明亮的火光看清兩人的容貌。
程度苦笑了一下,背過身去,梅開勺轉向他:“你認識這兩人?”
“程家的人。”
程家?
梅開勺皺了皺眉,程度不是程家的大少爺麼,為何程家要派人來殺他,難不成是程家內部爭奪家主之位……
“不是你想的那樣。”程度看著梅開勺臉上神情變幻,多半猜出了她在想些什麼:“我和程家之間有些……誤會,總之,我數年前就離開了程家獨自在外闖蕩,程家上下也隻當沒有我這個大少爺,這次為了比武大會回到程家,也隻是當我是個同姓的閑人。”
梅開勺看著他在火光下熠熠生光的黑眸,心底忽然湧起一股同情。
她的曾經,也與他有些相似。
明明在梅家,卻處處都不如那個嬌俏可人的梅太顏,還被冠上廢柴的名號,許多年一直受盡白眼嘲諷,還幾次險險丟了性命,直到她徹底下定決心,與梅家劃清關係。
梅家……許久之前的事情了,在遙遠的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的影像又重新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終於浮出了一個男人的麵容。
慕容寒冰。
梅開勺咬了咬唇,收回自己的回憶,看向眼前的程度:“屍體自己處理,我可不想跟兩個死人在房間裏過夜。”
程度咧嘴一笑:“好嘞!”
將油燈小心放在一邊的地上,程度試圖拖起地上的兩具屍體,沉重的男子身軀壓在程度的脊背上,若是全盛時期,這點重量自然算不上什麼,但眼下才剛剛愈合的傷口卻因發力隱隱作痛,血痂滲出點點血珠,又有要裂開的趨勢。
程度嘶了一聲,不敢再動了,在路上他的金瘡藥都用了個差不多,城郊也沒個像樣的藥店,一時找不到補充藥品的地方,隻好小心動作,生怕又將傷口扯開。
“我來幫你。”
清瑤有些看不下去,搖了搖頭跳下床,幫著程度將其中一具屍體拖了起來,才看向程度:“丟到哪裏去?”
“這附近兩三裏便有一個亂葬崗,還煩請姑娘和我同去一趟了。”
清瑤看了一眼床上的梅開勺,有些不放心地咽了口氣,但還是轉向程度,點了點頭。
既然王都說了不願意死人在房間裏待著,這個程度又拖不動兩個人,那就隻能自己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了。
清瑤不忘輕輕關上房門,沒多久便再被推開,梅開勺輕笑了聲:“這回又是怎麼——”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隻手堵住了嘴,梅開勺的瞳孔猛地一縮,渾身金光驟然迸開,電光火石之間抽出腰間的佩劍,朝著身後狠狠砍了過去,卻撲了個空。
那人的速度更快,在梅開勺揚起手腕準備砍下第二下的時候,就已經一手捏緊了她的手腕,梅開勺頓時覺得手腕一麻,輝月也哐當一下掉落在地上,身後的人迅速用一根筋繩將她牢牢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