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憑什麼?大家給我評評理,他憑什麼不做我生意?"一個少婦在路邊大嚷,吸引了不少泰宛州人紛紛圍觀。
而爭吵的另一個對象--馬車夫則滿臉不在乎,冷笑回應:"外省人有錢了不起,我就是不搭載外省人,你能怎麼樣?"
馬車夫的話音剛落,周圍立即響起掌聲,可是也有人同時開始大聲責罵。
圍觀者很快發展成兩個陣營,一邊大罵"梅花會的外省人滾出去",另一邊則大罵"魔砂會的混蛋忘恩負義",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大打出手。
望著麵前混亂場麵,馬車上的雲侍郎不禁又尷尬又心痛,尷尬的是自己正要陪同華元清等人前往泰宛州執政府,如今讓他們看到這種場景,豈不讓中原人見笑?
心痛的是,過去團結一致、同進共退的泰宛州人如今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排外主義為何如此愈演愈烈?
繼昨天民眾圍攻之後,又在今日前往泰宛州執政府途中目睹如此場景,後車上的明玉不禁冷笑嘲諷:
"泰宛州一千多年來,大部分百姓都是從中原遷移過來的,再加上黑突厥占據泰宛州期間對本地土著進行的種族屠殺,這泰宛州還有幾個本地人?要是把外省人都趕出去,泰宛州還不成了空城?
"別傻了,他們說的外省人,都是指當初隨梅花會撤離到這裏的人。"盈芳忍不住替明玉糾正概念。
風揚也冷冷說:"平心而論,如果沒有梅花會,哪有泰宛州今天的輝煌?"
這時,有兩個人的對罵聲傳進車中:
"你們魔砂會比乾坤派都不如?"
"你小子罵誰?你們梅花會才比乾坤派都不如?"
"你們不如!"
"是你們不如!"……
聽到這些,乾坤派四傑一英都不由怒火中燒,不約而同地暗想:"泰宛州人究竟把我們乾坤派當什麼了?"
雲侍郎察覺出客人們的不快,急忙催促馬夫繞道而去,不必再等前方讓路。
在此後路程中,中原的客人們既為泰宛州人民精心打造的城市而傾倒讚歎,又為這不時發生的爭吵、偶爾出現的排外標語而憂心忡忡。
撒魯沙漠的"明珠"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渾濁?
究竟是什麼使這裏的民眾煩躁偏激?
短短路程,由於多次改道,變得相當漫長。
等到兩輛馬車來到執政府前,已比預期計劃晚了半個時辰。
泰宛州執政官"帝星"並沒有因為客人的遲到而不滿,好像一切本來就在他預料之中。
當他滿麵春風地將中原來的客人迎入客廳時,盈芳差點懷疑這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泰宛州執政官,是否真是那個讓中原人民口誅筆伐的泰宛州獨立禍首?
桌上菜肴極其豐富,足見主人盛情拳拳之意。
但雲侍郎和客人們想到路上所見所聞,都無心用餐,隻有其餘魔砂會官員談笑如風,還不停勸客人下箸進酒。
"聽說昨天諸位進城遇到些麻煩,在下安排不周,還請諸位古國的客人多多海涵!我先幹一杯,以示歉意。"帝星舉杯道歉。
"且慢!"帝星的酒杯剛剛端到嘴邊,風揚聲音已在大廳中響起,"大家都是神州一脈的同胞兄弟,我們中原人不會心胸如此狹窄,泰宛州執政官也不必如此客氣!"
風揚故意加重了"神州一脈"、"中原"和"泰宛州"等詞語的語氣,實際是暗中指責帝星不應該用"古國"這個詞來稱呼中原人,實則是將泰宛州從古國分離開。
帝星何等聰明,當然聽出這言外之意,他雖然笑容未去,卻已戒意頓生,而其他魔砂會官員則議論紛紛,對風揚指指點點。
圓臉稍胖的明玉猛然起身大聲說:
"我要沒有記錯,一百五十年前的今天,黑突厥首次進犯我古國,第一戰便是侵占泰宛州。
泰宛州軍民拚死抵抗,數萬古族前輩血灑黃沙。
晚輩不敢數典忘祖,進餐之前,我要把這第一杯酒敬獻泰宛州諸烈士,以告慰英靈。"
說完,明玉便瀟灑地把酒盡灑地上,雲侍郎和中原英傑們也紛紛起身以酒祭地。
魔砂會官員麵麵相覷,顯得有些尷尬。
因為,從梅花會會長"黃幡星"執政開始,為了取得黑突厥對泰宛州的支持,泰宛州政府便對此紀念日絕口不提。
魔砂會執政以來,對此事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唯恐引起黑突厥不快。
如今一個中原狂生竟然出此難題。
若不灑酒,是對泰宛州前輩不敬、被泰宛州民眾知道恐怕麻煩不小;
若灑酒,一旦傳出,則必然得罪素來支持魔砂會的黑突厥!
究竟該怎麼辦呢?
所有魔砂會官員的目光都投向領袖帝星,等待他的指示。
帝星依然是滿臉帶笑,但舉酒的手臂卻有些哆嗦,不知是因為猶豫不決,還是因明玉公子而怒氣窒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