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頭歲的,這樣的喪事也不好邀請人來參加,我們打算明天就在孤兒院給她老人家送送行。你要是有時間就來送送她老人家吧。”朱老師握住他的手,似乎任何感謝的話都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那明天見。”

史荷東跟朱老師道別之後,就去縣城裏找了個賓館暫時住下,收拾妥當又去超市買了不少的文具和零食。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提著大包大包的文具和零食來到孤兒院交給了朱老師,而後跟著去了靈堂。

雖是新年,但老院長生前是個老好人,很受人愛戴,很多以前從孤兒院出去的孤兒都趕來送她最後一程,大家倒是不嫌晦氣,追悼會上人還真是不少,擠滿了整個靈堂。

朱老師站在台子上演講了一番感人的話,下麵很多人眼淚婆娑,紛紛在堂前獻上一朵白菊。

“各位,這是老院長生前一直珍藏著的東西,這裏麵不是什麼積蓄存款,也不是什麼金銀珠寶,是各位入院之時拍的照片,老院長將這些照片保存起來,就是希望將來有個憑證,每個孩子都能有機會回到自己的家,現在老院長去了,今天回到這裏的孩子們就將自己的照片領回去吧。”

在一切事宜接近尾聲的時候,朱老師抱上了一個大箱子。

“院長奶奶真是有心了。”

好些當年的孤兒都由衷感歎,與家人失散這麼多年,他們或是走丟,或是被遺棄,倒也沒抱什麼希望找到原來的家,但老院長一片心意,他們也是感動,紛紛上台領各自當年入院時候的照片。

史荷東總是紳士,讓大家領完,他才最後一個去朱老師手裏領照片。

“荷東入院的時候還是個兩、三的孩子,晃眼都這麼大了,哎,我們真是老囉。”朱老師看著照片裏的小家夥不由有些感歎。

“朱老師,抱著我的這個人是誰?”史荷東第一次看到自己小時候的照片,有些好奇。

照片裏有個瘸著一條腿的男子抱著他,男子麵容被毀,還缺了一隻眼睛。

“哦,你說老鐵呀,他是個拾荒者,當年是他將你抱來孤兒院的,老鐵這人老實心善,他到處流轉靠撿垃圾為生,這些年都撿了好幾個孩子送到咱們孤兒院。”朱老師絮絮叨叨的講。

“這麼說當年如果不是他將我撿來孤兒院,我還活不到現在這般大。”

史荷東笑了笑,也不知是怎樣的父母才會狠心的把自己丟棄在垃圾裏,但上天也算對他不薄,讓他遇到這樣多的好心人,他終於長大成人。

“朱老師,你有老鐵叔的消息嗎?我想去看看他。”史荷東問,用的是尊敬的語氣。

“老鐵住在烏鴉山那個半山腰上的一個洞子裏,他經常出去拾荒,倒也不常住在那裏,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朱老師又是一歎,“老鐵這人實誠,老院長走了,院裏大事小事就我一個人打點,現在是新年,也找不到合適的人,要是老鐵在,倒是能找他幫幫忙。”

“朱老師,那我暫時留下來在院裏幫忙照顧一段時間吧,趁這段時間我也好找找老鐵叔。”

史荷東的熱心又讓朱老師好一番感激,史荷東就這樣暫時住在了孤兒院。

史荷東五年沒回Y城,這次回來時間充足,倒是能好好遊遍每一個地方,同時一邊尋找老鐵叔,要找到老鐵還真不容易,史荷東去烏鴉山尋了兩回都沒找到人,朱老師說老鐵叔是個文盲不識字,所以留了紙條也不管用。

好在老鐵叔外貌特征十分好辨認,最後史荷東總算在一個垃圾站找到了他。

當時老鐵拉著一個用木頭自製的破三輪,載著一車撿來的廢品去垃圾站賣,但三輪卡在了一個臭水溝裏,他拉著車很是吃力,瘸腿瞎眼麵部毀容,這樣明顯的特征,史荷東一下就認了出來。

“老鐵叔,我來幫你。”史荷東上前,也不嫌那車髒,雙手撐在車上將車推出了臭水溝。

“謝謝你,小年輕。”老鐵叔千恩萬謝朝史荷東又是彎腰又是點頭,依稀帶著外地口音,典型的老實人。

“老鐵叔,該我謝謝你才對。”

史荷東握住老鐵那髒兮兮布滿老繭的粗糙不堪的手,笑著將一張照片拿給老鐵看,“老鐵叔,你看,我就是當年你撿去孤兒院的那個孩子,你是我的恩人。”

“哦,給我看看是哪個孩子呀?”

老鐵不好意思的笑,佝僂著腰,怕自己的手弄髒了他的手,接過那張照片就趕緊縮了回去,他隻剩一隻眼睛,另一隻灰撲撲的眼睛也不好使,要將照片對著光線,看了好半天才能看清。

“這……你是……我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