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琛的婚禮是顧家的盛事,目送新人入洞房後,賓客們在大宅裏享樂的享樂,休息的休息。白天到黑夜,隻有采購新鮮食材的車輛會往山下開。
還有那兩個小時就淩晨兩點,那時候運送海鮮的車輛將會往返山上與海港碼頭。那就是封唯告知阮夢嫻的出逃契機。
然而阮夢嫻已經按耐不住了,她不斷探頭探腦,監控客房走廊的情況。
當她第三次打開門時,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影嚇到了:“你怎麼會來?”
小小的孩子穿著一身海藍色的睡衣,頭發服帖地貼在額頭上,問:“我能進來嗎?”
阮夢嫻看了看時間,猶豫片刻,最終不忍拒絕她的孩子:“進來吧。”
小孩子坐在她的床上,兩腳懸空晃蕩著,突然發問:“我父親跟幹媽結婚了。”阮夢嫻愕然,接著就聽見他道,“你會難過嗎?”
阮夢嫻做不到撒謊,隻好沉默。
“黃詩陽說她媽媽當小三是因為她的媽媽很愛她的爸爸。”顧秉謙瞪大眼睛發問,“你和我父親也是這樣嗎?”
如何能殘忍告訴一個孩子,他的誕生不是來自於愛。
阮夢嫻咽了咽口水,用了個婉轉的方式說:“謙謙記得你有一次到別墅去看到迷迷糊糊的我嗎?”
顧秉謙點頭,阮夢嫻接著道:“媽媽那個時候被壞人抓走了,後來又生病了,是你父親救了我,找人給我治療,才讓我病好。”
顧秉謙默不作聲,問:“結草銜環?報恩?”
阮夢嫻沒有想過一個四五歲的小孩能說出這樣的詞語,她順著他的話說:“對,是報恩。就像……”
阮夢嫻說了一個童話故事來糊弄顧秉謙,然而顧秉謙早已不相信童話了。一直以來,他受到許多人的幹擾,刨去情緒幹擾之後,他忽然就看懂了,阮夢嫻是被他父親強行扣在身邊的。他考量了很久,知道大人有大人的利益角度,至於他自己,他隻是不甘心想問:“那你為什麼沒有一直待在我身邊?”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
阮夢嫻眼裏一下就蓄滿了淚水,慌張的搖頭:“因為媽媽太糊塗了,一直不知道謙謙還活著,媽媽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顧秉謙站起來伸出手,做了之前阮夢嫻在他麵前哭泣時想做又沒做的事。他把手輕輕地放在她的頭上,小大人一樣摸了摸,道:“沒關係。”謝謝你把我生下來,你其實不是我的人生汙點。顧秉謙抿了抿嘴,最終沒說出來。
不知為何顧秉謙就在她的床上睡著了,時間臨近兩點,阮夢嫻的眼淚再度掉下來,她看著孩子的睡顏,輕輕在他頭上印下一吻:對不起,以後也不能待在你身邊。媽媽實在是太痛苦了,謙謙,原諒媽媽……
一吻之後,再不舍,阮夢嫻也還是轉身決然走向門口,就在門打開時,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問:“你要去哪?”
阮夢嫻回頭,警覺的顧秉謙已經坐起來了,揉著眼睛問她。
阮夢嫻艱難地笑笑,說:“媽媽怕你晚上口渴,準備去給你倒杯水。”
顧秉謙學了顧鶴琛的架子,一副少爺樣,道:“這種事叫傭人做不就好了?”
“沒事,我正好想走走。”阮夢嫻不容他再說,便安撫道,“你快躺下,我一會就回。”說完她就往她的生路上走。
這個晚上所有人都在狂歡,包括顧鶴琛。隻要她足夠小心,不驚動任何人抵達副樓,上了海鮮運輸車,就能去碼頭。
封唯會帶著那個替身混淆視線,而她則會坐船出海!到了公海,世界上就再無阮夢嫻這個人。
“你要去哪?”
阮夢嫻抬頭一眼,驚懼不已:“鶴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