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亦軒上庭接受審訊的那天,是全年最冷的一天。顧婉君並沒有出席,獨自一人待在酒店裏休息。
從早上到下午,她一動不動坐在陽台的小圓桌旁,手中玩弄著那枚鑽戒。
直到傍晚時分,周子豪才回到酒店。
“判了,二十五年。”周子豪走到顧婉君的身後,語氣凝重。
二十五年,比預期的要長,卻比一輩子要短。人就這樣,總要為犯過的錯誤付出代價。
“我訂了明天的動車票回南市。”顧婉君把戒指塞回口袋裏,淺笑說:“我不想回顧氏了,麻煩你替我打理。”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顧婉君在北城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沒有親人,沒有家,去哪裏都一樣。可南市還有勇哥和小艾,她至少還有一個能待下去的理由。
沉思許久,周子豪才歎氣說:“我會幫你暫時打理周氏,如果有一天你改變主意回來了,我再交換給你。”
“謝謝。”顧婉君抬頭對上了男人關切的雙眸。
一年過去了,周子豪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不學無術、隻懂玩樂的富二代。經曆過挫折,他已經蛻變成有擔當和責任感的男人。
看著顧婉君雲淡風輕的樣子,周子豪突然說了一句:“陸亦軒想見你一麵。”
“沒有什麼好見的。”顧婉君自嘲地說。
“也是,這個男人傷害你那麼深,不見也罷。”周子豪說完,起身告別離去:“明天我送你去車站。”
顧婉君搖了搖頭,拒絕說:“不用了,我討厭送別。”
“那你好好保重,一路順風。”說完,周子豪上前抱了抱顧婉君,輕聲道:“對不起……為我曾經做過的錯事。”
要說對不起,顧婉君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兩人走到現在,雖然做不成夫妻,也可以是朋友。
第二天清晨,顧婉君提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酒店。上了出租車,司機禮貌地問道:“小姐,請問去哪裏。”
“先去北城監獄。”顧婉君淡淡地說。
有些東西,該物歸原主了。
半個月沒見,陸亦軒瘦了一整圈,頭發被理成了小板寸。他的雙眼通紅,盯著顧婉君一動也不動。
“你找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顧婉君打破沉默問道。
陸亦軒一拳砸在玻璃上,嘶吼道:“為什麼?為什麼是你……我會懷疑所有人,唯獨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上……顧婉君,你為什麼能做到這麼狠心?”
他瘋了似的拍打玻璃,被獄警拉住了。
麵對男人的激動,顧婉君隻是冷笑。
為什麼?答案不是很清楚了嗎?
“還記得一年前,我流產醒來對您說過的話嗎?”顧婉君從手袋裏掏出兩張流產協議書,壓在桌麵上。“我說,你沒把我弄死,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盯著流產協議書,陸亦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把孩子流掉了?三個月了,很快他就能出生……你為什麼這麼狠心?”
狠心?嗬嗬……一年前,顧婉君跪在手術室門口,陸亦軒盯著她的眼神隻有厭惡。他說,孩子絕對不能留下來。
如今,他又憑什麼讓她生下孩子?
“亦軒,我們現在誰也不欠誰了……”顧婉君從口袋裏掏出鑽戒,壓在流產協議書上:“在監獄裏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估計還能過上幾年自由自在的日子。”
“顧婉君,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殺死我的孩子……你不得好死!”陸亦軒掙脫獄警的禁錮,衝上前拚命拍打玻璃。
顧婉君轉身離去,不帶一絲感情,沒有任何的留戀。
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以愛開始,以恨結束……
離開監獄,顧婉君打車到了高鐵站。入閘的那刻,她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城市。
北城的冬天很蕭條,冷得讓人發指。這裏有太多顧婉君不願意記起的人和事,以及抹不去的傷痛。
這輩子,她都不要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