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藍非常有主見,當機立斷,說起話來絲毫也不拖泥帶水。
“小蓮現在身體已經這樣的情況,我想暫時還是先不回去上班了,那個環境怕她呆起來有陰影。這段時間,我就留下來在這,先把小蓮的病情控製住再說。”
青蓮聽青藍這樣一說,立刻狡辯,“姐,我哪裏病了,我好著呢。”
青藍臉色一正,不想讓她繼續自欺欺人下去,揭穿她的謊言,“別在這諱疾忌醫了,今天醫生可給我說得清清楚楚,你的腦漲落分析報告,明確地寫著你大腦神經遞質紊亂,中度抑鬱症和焦慮症,醫生開的鹽酸帕羅西汀片,你每天必須得堅持著吃。你看看你,也就四十多點,看上去比我這老太婆還蒼老。”
方林本想說,青蓮呆在家裏,閑的時候又會胡思亂想,倒還不如繼續工作,轉移下注意力還好一些。可是話到嘴邊,看到青藍胸有成竹的樣子,便硬是把它咽了下去。青藍說的也不無道理,在家裏有她陪著,倒也是不錯的選擇。這樣方林也可以安心去上班了。
青藍開始改變青蓮以前的生活習慣,給她製定了詳細的作息計劃,每天早上6點半必須起來和她一起沿著濱江路晨跑一小時。
青蓮雖然對方林意見很大,但卻依然忘不了幾十年來養成的習慣,她說每天早上都得早起來做早餐。
青藍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拉上青蓮直接到了方林麵前,對他說:“小蓮是病人,沒時間每天早上起來給你做早飯了,你要麼自己起來做飯吃,要麼就在外邊早餐店解決。”
一句話,就把青蓮從幾十年必做的早餐裏解放了出來。
方林第一次覺得自己在家裏的地位急速下降,原本早已約定成俗的習慣,一下被青藍給打破了。以前,他早就習慣了每天早上起來就有現成的飯擺在桌子上,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青蓮做了半輩子,仿佛這理所當然就是她應該做的一樣。
在改變青蓮生活習慣的同事,青藍給她在再就業培訓中心報了兩個班,一個茶藝班,一個烹飪班。因為青蓮在飲食這方麵的天分極高,這麼多年來,雖然沒有係統學過,可做出來的東西常常被大家所讚不絕口,在飲食製作方麵,她有著渾然天成的敏感和天賦。
在青藍的監督陪伴和悉心照料下,青蓮的精神狀態逐漸有了些許好轉,不再整日自怨自艾,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說話,而且動不動發脾氣,對方林也沒了那麼大的敵意,在家的時候,開始和他正常交流。
兩個月後,青蓮去醫院複查了一次,醫生也對她的恢複情況非常滿意,讓她堅持現服藥,保持如今的狀態。
一天清晨,在跑步的路上,青藍和青蓮跑累了,坐在江邊的大石頭上聊天,她終於敞開心扉和姐姐談起自己隱藏在心底的心結。
這麼多天來,青藍一直忍著,隻要青蓮不說,她絕不主動問及她為什麼自殺的原因。
青蓮說得很仔細,方林如何一點點背叛自己,開始不斷撒謊,到最近提出離婚,她的崩潰……
“姐,你一定覺得我很傻,是不是。明明是他的錯,我卻以懲罰自己的方式來解決。我真的是感覺絕望啊,生無天日,當時就覺得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青藍看著遠方,十月中旬了,早晨的江麵,已經升起了霧氣,看上去朦朧而美麗,偶爾吹來的江風,已經會讓人感覺到絲絲涼意。
“小蓮,不是姐說你,你這輩子,還是因為受的挫折太少了,一直在方林的羽翼下生活著,缺乏了獨立生存和接受磨難的勇氣與能力。”
她歎了口氣,“你不能再把自己的日子過成以前那樣子了,完全成為別人的一個附屬品。”
被青藍一說,青蓮自卑感爆棚,一下又縮進了自己的烏龜殼裏,開始情緒低落,“姐,那件事,所有人中,就隻有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二哥。而且結婚以後,他問起過,離開他的那半年,到底去了哪?發生了什麼?我都找理由搪塞了過去。我知道他肯定是懷疑了。從那以後,我討厭和二哥過夫妻生活,它總讓我想起那段黑暗的過去......我知道,他和那幼兒園老師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個,因為我根本滿足不了他。”
青藍先是一愣,眉頭一皺,“哪?哪件事?”然後突然恍然大悟,知道青蓮說起的是那次出車禍,為了給方林湊醫藥費,找老板借錢被他強迫奪走初夜之事。她一下就火了。
“都幾十年過去了,你累不累啊,還記得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這腦袋一天到晚到底裝了些啥?如果真要說到愧疚,最應該覺得愧疚的是他方林,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還讓你為了他做出這樣大的犧牲,真要說誰對不起誰,誰配不上誰,是他徹徹底底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