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堯煊這一問讓童修德猶豫起來，連回答的語氣都充滿了不確定。
“七，五六層吧。慕叔叔，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反常？”
童修德苦著一張臉說道：“慕叔叔，尋常人若是被人猜測自己心裏的想法，要麼是會帶有一絲驚訝，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看透，要麼是覺得惱怒，為什麼自己會接連被懷疑。可是慕叔叔你，表情永遠是一副置之事外的樣子，就好像，別人質疑的不是你是其他人而已。慕叔叔，我猜不透你。”
“要是被你這麼大點小孩子就輕易的猜透了，我也到不了今天的位置。”慕堯煊輕笑出聲，童修德身上有很多地方和慕隱諾很相似。
比如同樣的細致入微，同樣的聰明伶俐，讓慕堯煊看了心裏生出幾分親近感，對他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
“可是之前學校也來過很多領導，他們偽裝自己的本事可高明了，但我還是能從他們的一些小動作中看出蛛絲馬跡。然後說一些討巧的話幫校長。”說到這裏，童修德突然頓住，有些驚慌的看著慕堯煊。
如同一隻迷途小鹿，黑黝黝的眼睛反射著擔憂的光芒。
“慕叔叔，我的意思是看懂這些人，才能好好說話，免得惹怒了貴客。”童修德急忙解釋著。他生怕自己剛剛不恰當的語言，讓慕堯煊誤會他被校長專門利用著用來要讚助。
“之前學校裏的日子很難過嗎？校長還要帶著你一個孩子去討要他人的資助？所有孩子都要這樣？”慕堯煊摩挲著自己腕上的手表。
看人臉色的日子，他也經曆過，但是沒想到童修德這樣一個稚嫩的孩子，還要學著去看人臉色，巧言令色。
“不是的。校長也沒辦法，之前有人過來巡查的時候，就叫我一起跟在身邊。說是我看起來很聰明可愛，討人喜歡。這樣的人多了，校長就幹脆直接把我帶在身邊了。其實，我覺得能幫到校長，也很開心。學校的經費常常不足，把校長的積蓄都耗得一幹二淨了。我既然在學校裏享受到了這些美好的生活，就有責任有義務幫助校長緩解壓力。”童修德嗓音稚嫩清脆，語氣卻帶著不屬於孩子的沉重感。
看來，這段討好人的經曆給他留下的記憶並不快樂。
雖然童修德理智上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也如此做了，但是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向往的自然是無憂無慮的生活。
早早的被生活拖累，讓他不如普通的孩子那麼天真無知。還好，慕堯煊並不覺得這是件壞事，對於童修德這樣無依無靠的人來說，早早的獨立起來，明白人心險惡，反而能讓他更加平安的成長。
不過，慕堯煊還是抱著關懷的語氣，說道：“隻有經曆過磨難，才能明白你所擁有的一切有多美好。你不用為以前的經曆感到可恥，誰都有過艱難的時候，慕叔叔也不是一帆風順的走到今天。以後，你就不用再經曆這些了。”
慕堯煊難得說這麼話，語氣也帶著隱約的溫柔。讓童修德有些受寵若驚。
“謝謝你，慕叔叔，雖然剛剛一開始見到你感覺你很冷峻，一定很不好惹。但是我現在才覺得你比我見過的很多大人都要溫柔善良。”童修德臉上滿是感激的神情。
聽到童修德這話，慕堯煊臉上的表情怪異起來，他笑著說道：“你是第一個用溫柔善良這個詞來形容我的人。”
童修德的話讓他想起了沐念初，真正溫柔和善良的人，慕堯煊見過的隻有沐念初，隻有她從來都是一顆真心待人，凡是都為他人考慮。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私心，為了自己的利益，可能一時表現的十分親切隨和，但是到了真正觸及自己利益的時候，他們又會立馬翻臉不認人，變臉速度之快，讓人難以想象。
慕堯煊自覺自己也是個冷酷無情的人，與很多人交往的時候，考慮的都是這些人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利益，無用之人他從來不留在身邊。
就連收養童修德，他也是為了能夠轉移沐念初懷疑的視線，現在沒想到他的些許善意，就能讓童修德對他如此感激。不過，他能陪童修德說這麼多話，安撫他緊張的情緒，確實不太符合他往常的表現。
也許真的是和沐念初相處久了，慕堯煊再沒了以前的冷酷，現在也漸漸變得有人情味起來。想到這裏，慕堯煊嘴角再一次上揚起一個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