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天傲國二十九年,四月。
京都永盛街最近開了一家新的綢莊,名喚,歸來閣。
起初這個歸來閣的名聲不大,但幕後主子出手闊綽,開張第一天,凡是入閣者,皆送一匹緞布,自然光顧的人多了。
開張第二天,歸來閣設了一個牌子,每日隻訂做衣裙三件,不論男女皆是精品。
今天是開張第二天,歸來閣進來一白衣女子,她蒙著麵紗,看不清麵容,可是那搖曳身姿,清冷的語氣,不難聽出是個美人。
女人身邊跟著一個少年,生得俊俏,臉卻還有些稚嫩。
少年出聲清脆,傲漫卻讓人不生厭。
“我家小姐要做一件獨一無二的衣服,還不快快伺候。”
女子輕笑間,佯裝嗬斥:“聞風,不得無理。”
掌櫃見來者,眼中微微詫異,隨後上前:“這位小姐,裏麵請,這些,都是我們的新款。”
說著,就指著店中的布匹。
京都百姓人多,見有人往歸來閣做衣,都好奇著,不知道手藝如何?
女子點了點頭,瞧上一圈後,選了一匹紅色雲錦綢布,顏色鮮豔,花紋極少,並不豔俗。
量了尺寸後,聞風爽快的就給了訂金,就出了歸來閣。
薄如年正好下了早朝,路過歸來閣,微風拂過,吹起轎簾,那白色身影印入眼眸,他瞳孔一收:“寧兒。”
慌忙讓人停轎,追著那白色身影。
人來人往,直到小巷口,消失了。
薄如年站在小巷口,他自嘲笑著,怎麼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
而一牆之後,那白衣女子與少年立在那裏。
這時,前方傳來腳步聲,來者居然是歸來閣的掌櫃。
聞風挑了挑眼,大步上前:“爹,我剛才演得如何?”
掌櫃姓聞,名遠,都喚他聞叔。
聞叔白了眼聞風,丟出兩字:“浮誇。”
緊接著,又恭敬的朝白衣女子行了行李:“小姐,公子已經在裏屋等著你了。”
“嗯。”聲音柔和,不似剛才清冷。
屋內,屏風後,坐著一個青衣男子,待男子轉身後,驚訝,居然是莫清洛。
“小寧。”
莫清洛聲音一如既往溫潤如玉。
隻見女子揭開頭上的帷帽,齒白紅唇,嬌小麵容,隻是可惜本該靈動的雙眼,卻無眼,獨剩一雙眼眶,平添幾分滲人。
沒錯,眼前這個女子就是三年前本該燒死的溫寧。
溫寧雖然看不到,可是經過三年,她已經習慣黑暗,而且耳朵靈敏性很強,她步伏輕穩的坐到莫清洛身邊,摸索著,為自己倒了杯茶後,一飲而盡。
“我遇上他了。”如果細聽之下,可以聽出聲音有些顫抖。
莫清洛握住她的手,眸中錯愕:“他認出你了。”
溫寧則搖了搖頭,小手攥成拳頭:“沒有,聞風及時帶我離開了。”
莫清洛能感覺到溫寧身體的寒意,他有些心疼:“小寧,我們離開好不好。”
三年來,他看著溫寧無數次從惡夢中驚醒,他知道,薄如年是小寧心裏永遠的傷。
而且,他很自私,自私的想擁有小寧,哪怕,她不愛他,可是能陪著她,也好。
溫寧準備這麼久,就是為了回來複仇,替自己的孩子報仇,替父伸冤,她怎麼會放棄。
“不,哪怕是死,我也要將薄如年和溫婉拖下裂獄。”
莫清洛眼中閃過一絲情緒,無言安撫著溫寧。
歸來閣一牆後,居然是薄府。
而此時的薄府,正異常幽靜。
書房內,薄如年手中握著兩縷頭發,忽薄唇微勾,將手中的頭發小心翼翼的放在錦盒中,溫情訴說:“寧兒,今日我在大街上看到一個跟你相像的女子,她的背影,真是像極了。”
那一刻,他都以為,那個女子是他的寧兒。
忽想到什麼,他瘋狂站起身來:“暗夜。”
暗夜推門而入,抱劍就聲:“主子。”
薄如年握著錦盒的手輕顫著,連聲音都有些淩亂:“派出全部人,找今日那個白衣女子。”
暗夜聽後,他錯愕的抬頭,瞧見薄如年飄呼的目光,他歎了歎氣:“是。”
身為薄如年的暗衛,這三年來,他才終於明白,溫寧在主子心裏是什麼?
那是主子的命。
若不是為了整個薄家,他覺得主子會隨溫寧而去。
三年時間,溫婉越發端莊柔和,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成熟。
溫婉一身淡粉色衣裙走進書房,身後梅香站著一盅藥膳,她柔和上前:“如年,累了吧,這是我親自熬的藥膳,你嚐一口吧。”
薄如年且看了眼溫婉,淡漠幽暗:“我還有公務要處理,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