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知曉顏夙是在嫌棄她,心內微微冷笑。
顏夙啊顏夙,你的求妻路漫漫兮。
顏夙眼眸中湧起暗沉之色,他將秦玖逼到司織坊時,可沒有想到有一日會在她這裏吃暗虧。倘若這暖絲再早得一個月,他也不用送去司織坊了,光他府中的侍女也可以做好了。但如今事情到了這田地,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倘若是別的絲絹,這襦裙他就不要了,可這是暖絹,他特意給蘇挽香求來的。
“不敢勞駕秦掌事,這件襦裙,本王這就拿走,還請秦掌事奉還。”顏夙輕瞥秦玖,長睫下掩映的墨色輕掃過她拈針的手,眸底沉冷的光澤倏忽而過。
秦玖提起手中的襦裙,指著裙角上正在繡的一朵芍藥,輕笑道:“殿下是怕趕不上蘇小姐登台撫琴時穿吧?殿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隻是這朵芍藥才繡了兩個花瓣,這種繡法是我獨創的,旁人也續不上。不如這樣,我和殿下一起去祈雪節,這一路上差不多也就繡好了,又能趕上祈雪節呢。正好一舉兩得,殿下覺得如何?”
顏夙微微眯眼,冷哼道:“來人!”
門簾掀開,兩名梳著雙螺髻、身著淡粉衣裙的侍女走了進來。
顏夙冷聲吩咐道:“玉冰、粉雪,你們兩個去看看,秦掌事正在繡的那朵花,你們能不能續繡。”
“奴婢遵命!”兩名侍女齊聲應道。
兩人轉身對著秦玖屈身行了一禮,便緩步上前去查看秦玖正在繡的花。
秦玖保持著柔和的笑意,伸指將手中正在繡的襦裙展開搭在手腕上,舉到兩名侍女麵前道:“是叫玉冰、粉雪是吧?你們可看仔細了!”
秦玖的目光從兩女俏麗的臉龐上掠過,鳳目微眯。
玉碗冰寒滴露華,粉融香雪透輕紗。
玉冰!粉雪!
當初她隨意吟了這句詩,顏夙便用作了這兩名侍女的名字。沒想到過了三年了,竟然沒改。
玉冰和粉雪的目光專注地凝視在秦玖繡的花上,臉上閃過疑惑的表情。
“不知這種繡法是何繡法,看上去與旋針有些像,可又不是。”玉冰道。
秦玖挑眉,笑吟吟伸指點著那朵花道:“確實不是旋針。這花瓣,是旋針和鋪針相結合起來衍生的一種新的繡法,意在表現花瓣舒展的韻致。至於這花蕊,繡法倒不奇巧,隻是這手法要巧,不然繡不出這花蕊的絨絨的鮮活效果。”
玉冰和粉雪微微蹙眉,麵上浮出恍然大悟之色。兩女回身麵對顏夙,有些慚愧地說道:“殿下,奴婢技不如人,倘若續繡,恐怕繡不好。請殿下恕罪。”
顏夙微微眯起雙眼,長睫掩映下的眸光微微黯淡。研判的目光掠過秦玖,似乎在臆測她這麼做的意思。他自然知曉秦玖不會安什麼好心,但她這樣做的意圖究竟為何呢?如今,他總不能將沒有繡好的襦裙送出去,唯有看牢秦玖,讓她無法耍花招。
“也罷,既然如此,那就有勞秦掌事了。秦掌事,那就請上車吧,本王親自帶秦掌事去九蔓山。”顏夙輕描淡寫說道,臉上保持著冷肅的神色,挑眉的眉梢顯得高深莫測。
榴蓮驚異地瞪大眼睛,沒想到安陵王果然要送他們去祈雪節。
秦玖懶懶一笑,執著繡花繃子,命榴蓮將盛放絲線的竹籮拿上,吩咐荔枝捧了衣裙,又從內室取了一個包裹命櫻桃抱了,也不知裏麵裝的是什麼。枇杷抱著寶劍,連黃毛也不甘示弱地叼了一根帶著珠子的絨線邊玩邊飛,幾個人誰也沒空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