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萱看到鹿沒事,頓時感到剛才自己罵人家的話有些不妥。此時抬頭看去,看到少年眉眼俊美,如琢如磨。一襲紫色騎馬裝在雪地裏飛舞,通身的貴氣逼人。
他殷切地望著她,咫尺之間,她甚至還能從他眸中看到小小的自己,素萱白瓷般的臉上悄悄染上了暈紅。她惱恨少年方才騙了她,倔強地翹著下巴,臉色分明柔和了,聲音卻依舊是硬的,“我才不稀罕要呢,誰要你的東西,還不快牽走!別影響了我作畫。紫絨,研墨。”
白素萱傲氣十足地再次坐到石頭上,打算再作畫。眼角餘光卻忍不住斜睨了過去,見紫衣少年牽著野鹿的手僵住了,俊臉上閃過一絲失落。
“哎呀,我說你是哪家的小姐啊,我家二爺可從來沒送過哪個姑娘東西。這隻野鹿,可是二爺答應了要為他妹子獵了養在花園裏的,如今肯給你,你竟然不收?”那個叫作滌塵的青衣少年說道。
“收下吧!哈哈……”其餘的少年打著口哨起哄。
梅林中皆是少年男子的喧囂聲。
“謝滌塵!”紫衣少年忽冷聲說道。
謝滌塵立刻閉了嘴,那些聒噪的少年也住了口,林中頓時靜悄悄的。
白素萱正在作畫的手微微一頓。她沒想到這個叫滌塵的少年姓謝。謝家和白家都是大煜國的世家大族,謝滌塵這個名字隱隱有些耳熟,她細細一想,便想起他是謝家的長孫。她知道謝滌塵如今在皇宮裏做二皇子伴讀,這個被他叫作二爺的紫衣少年,莫非就是二皇子顏夙?
怪不得他,通身的貴氣。
素萱每年都會隨母親白夫人進宮去覲見姑母白皇後,曾聽姑母誇讚過二皇子顏夙,說他文韜武略如何如何出色。
素萱此時猜著了他的身份,卻故意不去理睬他,隻坐在青玉案前提筆開始揮灑。她原本故意冷落顏夙的,但一提筆,便忘了周遭之事,她下筆或輕或重,磊落揮霍,如癡如醉。
飛白、沉墨、中鋒、散豪,各種筆法變換著,在宣紙上畫出遒勁的枝幹,濃墨淡彩的梅花。
當天空中第一片雪花飄落到宣紙上時,素萱這幅畫已然作好。
她低眸看去,淋漓的墨韻中,隱有霧氣氤氳,墨華飛動。遠山大氣磅礴,筆鋒嶙峋,近水靜雅秀麗,筆鋒恬淡,梅林濃墨淡彩,筆法穎脫。
她擱下筆才忽然醒悟到身側還有人在看。顏夙站在她身側,手中依然牽著那隻野鹿,但視線卻定定地凝注在素萱的側臉上,察覺到她看了過來,目光便移動到她的畫作上。
他修長的身姿站得筆直,清冷豔絕的雙眸中,閃耀著灼灼光華。
素萱故意不去理他,命繡錦將畫收起來。
顏夙的唇動了動,似要說話,卻忽然眼波一轉,淡淡對謝滌塵道:“滌塵,你不是早就想吃鹿肉嗎?這隻小鹿的肉一定很嫩,你派人去燒火,我這裏備了作料,我們這就烤鹿肉。一會兒烤好了,也分給這幾個姑娘些。”說完,便將手中牽著的野鹿交到了謝滌塵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