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供奉語氣清冷地說道:“柴胡,紫蘇。所幸袁夫人服用的藥物裏並沒有同時具有這兩味藥,而且,袁夫人食用密蒲果較少,並無大礙。袁大人不必擔心,尊夫人隻要按時服用我開的藥,不出三日,風寒便會見輕。我不宜在此久留,這就告辭了。”
蔡供奉說完,便施禮離去。袁霸命人將蔡供奉送走後,卻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蔡供奉方才的話一直在他腦中回蕩,尤其是最後一句:“尤其是治療風寒的藥物藥性和密蒲果相衝的話,便更為不利。”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十五年了,但袁霸卻始終不能忘懷,因為那是他今生最大的遺憾,他沒能保護好先帝。
先帝對他,不光有知遇之恩,還有救命之恩。他欽佩先帝的為人,仰慕他的才華,所以心甘情願放棄了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入宮輔佐他。從他開始做他的驍騎統領的第一天起,他就發誓,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安全,可是,他卻沒有做到。
他記得,先帝當年,就是感染了風寒,原本隻是小病,先帝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起先還帶病上朝,後來,病情竟是越來越重,開始咳嗽,發熱,就此纏綿病榻一月之久,到了最後還偶爾會吐血。當時,負責為先帝看病的禦醫們急得團團轉,好多治療風寒的藥方都用上了,卻遲遲不見病情好轉。
當時,身為太子的慶帝日日入宮去探視先帝,為了先帝的病情,他急得也幾乎病倒。先帝不想用膳時,他就會將密蒲果做成羹,喂先帝服下。密蒲果味道清甜,先帝極是愛吃,服用了很長一段時日。
回憶,讓袁霸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
他一遍一遍地回憶當年的事情。以前,每當想起慶帝跪在先帝麵前,一勺一勺地喂先帝密蒲果,他便為這父慈子孝的場麵而感動不已。而今想起來,竟是覺得渾身發冷。
密蒲果,長期服用,對風寒之人真的是致命之物嗎?慶帝當年,知不知道密蒲果這個害處呢?
顏聿呈上去的那碗藥,真的有毒嗎?
袁霸坐在屋內思緒萬千,一貫淩厲的黑眸中,竟是迷茫一片。他記得很清楚,先帝的確是服用了顏聿端來的那碗藥後,當晚就薨了。所以,都以為是那碗藥有毒,事後也確實在碗底查出了毒藥。但是,這件事,卻不排除先帝本就病情嚴重薨了,而那碗藥裏的毒,隻是事後有人在碗底的殘渣內下的毒。
袁霸越想越覺得可疑,他慢慢站起身來,雙眸中,一片淩厲的幽藍。
夕陽下,整座皇城都籠罩在落日的餘暉裏,無數的琉璃翠瓦在日光下閃耀著瑰麗奇幻的光輝。
慶帝在禦書房內批完了最後一個奏折,便在總管太監李英的引領下出了禦書房,向寢殿而去。
禦書房外的月亮洞門外,袁霸肅然凝立,看到慶帝過來,他忙施禮。
慶帝負手緩慢走近,皺了皺眉,溫言道:“袁霸,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府吧。”
袁霸垂首慢慢道:“陛下,臣今日來,是……是來求陛下賞賜的。”
慶帝微微一笑,對身側的李英道:“你瞧瞧他,每次我要賞賜他東西,他都是不要,這次卻主動向朕要起賞賜來了,你說稀奇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