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正在沉吟,就在此時見昭君驚慌失措地奔了進來,跑得氣喘籲籲,稟告道:“稟王爺,方才那個黑袍人和那個血衣女子不見了,奴家派人找遍了府中也沒發現,想是被他們逃了。”
顏聿霍地站起身來,修眉一皺,怒道:“本王白養了你們了,連個受了傷的女人和一個死鬼一樣的男人都看不住,你叫我如何向蘇小姐交代,打,每個人自去管家那裏領三十大板去!”
顏聿如此說,秦玖自然明白他並不打算讓蘇挽香將沈風帶走,所以才讓昭君假意說沈風已經從府中逃走了。這種事,蘇挽香應當能看出來是故意為之的,但縱然如此,她也隻能無話可說。
果然蘇挽香秀眉微顰,清麗的臉上一抹冷色轉瞬即逝。她側首凝視顏聿,麗目微凝,清聲說道:“王爺也不必罰他們,聽母親說,那人發作起來,誰也擋不住的。原本急著來,是擔心他會冒犯到王爺,他既已離開,這我便放心了。不過,他是從王爺府中逃走的,還請昭君姑娘把當時的情況說一下,我也好找到線索去追查。”
昭君微微一笑,上前道:“蘇小姐,我也沒親見,隻是聽府裏侍從說的,和他一起的女子會功夫,我們的人也沒攔住,任他們走了。”
蘇挽香秀眉凝著,目光掃過顏聿,溫婉一笑,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擾了,王爺多保重,我告辭了!”她朝著顏聿施了一禮,帶著兩名侍女漫步而去。
蘇挽香在臨去前,似是無意般掃了秦玖一眼,目光灼灼的。秦玖迎著她的目光淺淺一笑,“蘇小姐慢走!”
蘇挽香莞爾一笑,自是去了。顏聿親自將蘇挽香送出了門,秦玖靠在椅子上歇息,但是腦中卻並沒有閑著,將蘇挽香方才說的話翻來覆去想了一遍。
蘇挽香的話裏話外,說起沈風之事,都說是聽蘇夫人說的。她說沈風是她家遠房親戚,是聽蘇夫人所說。說沈風有病,所以才被關了起來。發作起來很可怕,也是聽蘇夫人所說,她並沒親眼見過。這到底是真相,還是她刻意這麼說的?看起來,她得派人暗中去查一查蘇挽香了。當然,讓她想得更多的,是顏聿。他心儀蘇挽香,卻沒將沈風交出去,倒算是有幾分明白事理。
她想得入神,沒注意到顏聿已經回來了。
顏聿從外麵一進來,便看到秦玖靠在椅子上出神。繡著嫣紅花朵兒的長裙,看上去便似一川煙霞。烏發梳成的發髻懶懶墜著,濃密的睫毛半斂著,那雙眼睛正在出神,不再顧盼神飛,宛若兩汪散發著嫋嫋霧氣的深潭,朦朧而深幽。
顏聿輕抿的唇角一勾,不自覺放緩了步子,悄然走到她麵前,笑吟吟地望著她,“淚珠兒又在想什麼壞主意呢?”
秦玖抬眼看到顏聿正抱臂打量她。她不知自己警覺性何以變得這麼低了,心內不禁微微一驚,隨即笑道:“我有些倦了,差點睡著了。王爺方才聽沈風所說應該也明白了,他是被蘇青關在地室之中的,是蘇青之案的證人,蘇小姐尋了來,你沒有將他交出去,我很感激。隻是三日後,若是由你帶著他到刑部做證,一定會得罪蘇小姐。不如,由我帶走他,三日後讓他自己去做證。也免得讓蘇小姐知曉他還在你府內,因此生王爺的氣。”
其實,秦玖是有些不放心沈風在嚴王府。原本她覺得,讓他住在嚴王府中,因是顏聿在蘇府發現沈風的,屆時公堂上說起來會順理成章。但是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有些危險。今日蘇挽香找來,倘若自己方才不在場,蘇挽香可能就不會是那麼簡單的幾句話了,說不定會相求顏聿,不曉得顏聿會不會心軟。如今,既然已經放出了話,說沈風已經出了嚴王府,自然不能再由顏聿帶著他去公堂了。她想帶走他,這三天派人嚴密保護。
顏聿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凝,隨即懶懶問道:“九爺這是還打算撮合我和蘇小姐?”
秦玖聞言淡淡說道:“我答應你的事,總會努力做到。”
顏聿唇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意,隻是在秦玖看來,那笑容不知為何有一種危險的氣息,“哦,九爺還真是盡職,那我該由衷期待嗎?”
“王爺要知道,蘇青是咎由自取,並非冤枉。蘇挽香就算怪,首先要怪她父親,其次,隻會怪我、怪天宸宗,倒是怪不到王爺頭上。”
顏聿自嘲一笑,走到秦玖身側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淡淡問道:“那個沈風,你說他是一個重要的證人,倒是說說,他能證明什麼?”
沈風精於模仿別人筆跡,這件事並非盡人皆知。倘若當年沈風沒有模仿白素萱的筆跡,怕是她也不會知道的。
“沈風此人有一項絕技,他會模仿別人的字跡!王爺該知道,蘇青為何將他囚禁在地室之中了吧!”秦玖淡淡說道。
顏聿聞言,玩世不恭的臉瞬間換了一張,好看的鳳眼微微一眯,其間鋒芒閃過,他悠然說道:“你要帶走他也行,不過,我看你須得找個地方將他保護起來。據我所知,蘇青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做了多年丞相,其勢力盤根錯節,他人就算被關了起來,還是有人替他賣命的。”
這一點秦玖自然曉得,她淡淡一笑道:“王爺說得是,那我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