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心中一跳,她知道顏聿在想什麼。白家之案是慶帝親自定案的,若是平冤,自然得由皇帝來平。顏聿要自己為白家翻案,那便隻能當他登上了皇位。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不要這樣!”秦玖冷冷一笑,“是誰定下的罪,就由誰來平!”
顏聿凝視著秦玖唇角的冷笑,腦中依稀浮現出白繡錦的樣子,很模糊。或許,他該派人去查一查,以前的白繡錦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起風了,日光下,滿院子芭蕉葉子映著日光窸窣舞動。
一片白色的花瓣不知從何處飛來,隨風飄落在桌上,他拈起那片白色,望著眼前這一抹夭紅。
已是入秋時分,窗外鳴蟬不再如夏日般聒噪,但叫聲卻切切如訴,幾許嘶啞哀涼。
安陵王府的後院,此時正一片忙亂。蘇挽香昏迷後,便由顏夙派人直接乘馬車送至王府,蘇夫人自然也不敢阻攔。此時,宮裏的張禦醫已經匆忙趕了過來,正在給屋內的蘇挽香診脈。
顏夙負手凝立在廊下,目光凝注在窗欞上貼著的大紅喜字上,眼前浮現的,卻是自己臨來時,忽然回首間捕捉到的秦玖唇角那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也會自嘲嗎?自從秦玖到了麗京,短短幾個月內,京城的局勢可以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起先,他以為她和天宸宗的惠妃一樣,是支持顏閔的。可自從顏閔倒台,他便有些疑惑,派人去查,才知曉顏閔的倒台,卻原來也是她的手筆。他這才明白,她是打算支持七皇叔的。
他知道她一直在對付他,他一直以來也是將她當作敵人的。她要除去蘇青,就是要除去自己的左膀右臂。可是,他卻沒料到,蘇青案子會牽涉白家之案。
那麼,她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或許,她隻是知曉蘇青讓沈風假造了一封聖旨來提取器械庫的兵器,並不知還牽涉了白家之案。
張禦醫張廷海從屋內走了出來,眉頭微皺,向顏夙躬身施禮。一直以來,蘇挽香的病都是由這位老禦醫來診治的。顏夙看到他眉頭輕皺,心中忽一沉,忙問道:“張大人,她怎麼樣?”
一顆心上上下下沉浮著,日光明麗,可是在顏夙心中,卻猶若被大片陰雲罩住,眉目間也籠上了大片陰影。
張禦醫歎息一聲道:“稟殿下,蘇小姐是聽說了蘇相之事,受了極大的刺激,才會昏迷的。這應當不是她第一次受到這麼大的刺激,想必之前就曾受到過,所以這一次才會這麼不堪一擊。”
顏夙閉了閉眼,聲音輕顫道:“她之前確實經受過極大的刺激。不知,她何時會醒來?對身子可有大礙?”
“看樣子要到晚上了。微臣已經開好了方子,若是晚上她醒來後,便讓她服下。這段時日,不要讓她再受刺激。好好調養一段時間,當會好些的。過幾日,微臣再過來看看!”
顏夙點了點頭,命人去送張禦醫,自己回身入了屋。他將侍女全部屏退,挪動腳步走到床榻前,伸手掀開床上低垂的紗幔。
這間廂房是他命人布置的新房,床榻上的被子都是大紅色的錦繡被褥,如此鮮亮而喜慶,越發襯得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臉色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