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隻管往下說，門口侍候的幾個人早就嚇得臉色發白，雙腿嚇得打擺子，易恒從小太監做到如今的地位，中間經曆了什麼自不必去想，隻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再把這些陳年舊事倒出來，那不是找死嗎？
“看來她是不知道了，也是，你哪有臉告訴她，要是讓她知道了你是什麼樣的人，隻怕一天都坐不住。”
皇後話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扼住脖子，看著他盛怒的麵孔，皇後笑了，到了這會兒反而坦然了，因充血而脹紅的臉格外猙獰，不消一會，視線固定在他衣領上的寶相花圖案不動了。
易恒冷冷地鬆開手，幾個小太監嚇得不敢抬頭。
“殉葬的裏頭不是還缺一個嗎，填進去剛好夠了。”
易恒撣了撣袍子從裏麵出來，端著藥進來的宮女看到他們在拖皇後的腿，嚇得身子一抖，連人帶藥打翻了。
易恒斜了斜眼梢，“皇後討厭皇上，想來死了也不想睡在皇上身邊，把她裝殮裝殮抬過去。”
白奉天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宮女，擺了擺手讓人把她拖下去，看著易恒往外走，忙躬著腰跟著出了門。
“坤寧宮主子去了，回頭把她宮裏的人都收拾收拾一塊抬皇陵去，省得娘娘到了那邊沒人侍候。”
白奉天應了聲是，想了想又道：“太子爺那邊怎麼料理？”
“你自己看著辦吧。”他搓著手，抬頭看了看天道：“差不多就該敲喪鍾了，通知內務府提前料理著，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出差子。”
“是。”
按著易恒的吩咐，佟裳帶著闔府上下安穩度日，一點風聲不敢透，靜靜在家等著宮裏的消息，這五六天裏宮中就像個銅牆鐵塔，除了小太監一天早晚兩次報平安外，一點風聲也不透，佟裳心裏沒著沒落，睡得也不安穩。
江山不穩，老天爺似乎也跟著湊熱鬧，連著幾天陰雨不絕，皇城泡在雨水裏，各處都停擺了似的，一絲生氣也沒有。
佟裳住的屋子本來極寬闊，隻是因為連天下雨，濕氣一直漫上來，人坐在那裏一會鼻尖上都能冒出露珠了，她臨時叫人燒上地龍，濕氣是好了一點，隻是屋裏坐不住人，隻得叫人搬了書放到配殿的東梢間，在那裏支了炕桌看了會書。
隱約到傍晚的時候，聽見遠處沉珂的鍾聲，起初不覺得什麼，到第五下時方才頓住了，身子慢慢站起來，手裏的書啪嗒一聲掉了地。
夏嬤嬤小跑著進來回話，神色匆匆到她跟前蹲了個身子道：“夫人，喪鍾響了，老夫人讓奴婢來通報一聲，讓您預備著，一會或許有旨意，咱們有品的人家，回頭得進宮的服喪去。”
佟裳道：“嬤嬤是有經驗的，這喪鍾敲四下是皇上晏駕，連著敲了八下究竟是什麼意思？聽著瘮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