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臉上一紅,接過信側身去看,易恒的筆跡她還是認得的,信紙不是上好的宣紙,像是從帳本上隨手撕下來的一頁,上麵還沾著一些硫磺的顏色跟一團不知什麼東西的黑色汙點,字跡潦草,可見是匆忙寫下的。
佟裳心裏隱約有些不安,看了信後,更加地不安。
鄭夫人看著她的臉色道:“怎麼了?易夫人信上說了什麼?”
佟裳道:“易大人信上說青州一戰不容樂觀,我方陣營時頭有內鬼,所以才吃了敗仗,不過他已經核查清楚了,接下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
鄭夫人哦了一聲,這信她也沒看過,送信的人回來隻跟她說青州戰火連天,如同一片練獄,別的就沒說了,這些內情,她也不清楚,她頓了頓突然又想起什麼道:“就隻說了這些?”
佟裳紅了臉道:“就隻說了這些。”
鄭夫人知道她害羞,笑了笑,也不再逗她,“易大人那裏的信,以後我會差人送來給你,你也別出去打聽了,省得讓人知道了,回頭又是麻煩。”
佟裳點頭,“姐姐的恩情,佟裳不知道怎麼報答。”
鄭夫人笑著道:“你不是報答了嗎?你把皇上的心事透露給我,便是變相的幫我了。”
佟裳被她逗笑了,想了想,複又歎氣道:“鄭大人的事,隻能再緩緩。”
“我曉得。”
她二人都明白,前朝的事不像後宮那麼簡單,夜重年雖然懶怠,可也不至昏庸,一時半會大家都耐何不了他,隻能靜觀其變。
鄭夫人又坐了一會,因擔心家裏,便離座告辭了。
佟裳接了易恒的信,心裏的石頭也算放下了,她回到屋子裏,吩咐平兒端火盆來,平兒端了火盆來,佟裳拿出信紙要燒,又猶豫下來,再次展開信紙看了看,看著那些字跡,有些不舍。
平兒奇怪地看著她道:“娘娘怎麼又不燒了?”
佟裳哦了一聲,回過神道:“沒什麼,隻是覺得這家書沒什麼要緊,過……過兩天再燒也使得。”
平兒知道她的心意,也沒再說什麼,自端了火盆出去。
佟裳將那信紙看了又看,想著易恒是在怎樣一種混亂的情況下,給她寫了這封信,她便覺得心窩很暖,雙手慢慢後移,將它帖在了胸口上。
自打知道了裴妃的身子不好後,佟裳每天空出時間都要過去看一眼,生怕出了事她不知道,去晚了來不及,那麼大月份的流產不是開玩笑的,要慎之又慎。
就那麼戰戰兢兢過了幾天,時間很快進入五月。
五月初的百花宴過後,很快便是端午了,今年宮裏圖省事,直接將兩個節日合到一天過。
內務府給各宮小主送了春裳的料子,以備小主們裳花節那天穿戴,大家擠在一起做衣服,所以針宮房的人又格外地忙碌了起來,位份高的嬪妃像佟裳跟裴妃之流自然是不用擔憂的,自有人趕著來八戒,可那些沒品又沒寵的就不同了,為了趕工,有些不得已還得自己掏銀子帖補繡娘,求她們快一點做工,好趕在百花宴那天穿上。
今年沒有皇後跟貴妃在,這件事便落到了端淑太後身上,這是端淑太後冊封以來主持的第一個重大集會,自然十分重視,早幾天便趕著張羅起來,壽康宮門前來回事的宮女太監們絡繹不絕。
佟裳挑了閑暇時候過來給端淑太後請安,順便問問喜宴的事,她是明麵上的皇貴妃,皇上雖不讓她協理六宮,可一聲不問也不像話,太後年紀那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