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撤下碗盤,福在端水進來侍候兩人漱了口,方端著殘羹空盤下去。
偏殿裏恢複了往日的寧靜,裴明珠聽著那邊的動靜道:“她今天這樣行事,想來也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原因……”
佟裳道:“她心裏明白得很,原先也不過憑著一口氣強撐著,如今成了這個樣子,我瞧著她大有速死的意思,唉,女人總是在意容貌的,看著她那樣,我也心疼。”
裴明珠道:“你剛才及時趕到架走了長公主,沒讓大家看笑話,隻是嬪妃當中已經有了些風言風語,你不得不防著。”
“我知道。”事到如今,佟裳已經有些麻木了,佳柔今天晚上的事對她的打擊也很大,爭強好勝一輩子到頭來不過落了個這樣的下場,真不知道這麼拚命是為了什麼,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不讓她進宮,好好放她在外頭,好比現在強,佟裳自責了一會道:“如今宮裏頭幾位太妃裏,除了端淑太後外,數嘉太妃跟咱們走得近些,將來若有萬一,她倒可以先出來打理著後宮的事,等皇後娘娘再調教調教,就能接手了。”
裴明珠道:“和親的事讓嘉太妃對咱們有了顧慮,這事萬一成了,嘉太妃心裏怨恨,豈會再跟咱們一條心。”她看著佟裳道:“和親的事究竟是怎麼說?”
佟裳搖頭道:“現在還沒有準信,明天一早等我去見過大人才能知道。”
裴明珠見她這樣說,也就不再逼問了,頓了頓道:“若嘉太妃不站在咱們這邊,回頭等沅太妃跟穎太妃聯手起來,再有端淑太後從旁協助著,這打理後宮之權,恐怕會落到穎太妃手裏,她跟咱們一向有過節,不得不防著。”
佟裳也明白這個道理,想一想道:“眼下最大的禍害是佟佳沅,她一麵籠絡著穎太妃,一麵又上竄下跳打算把佟佳湘往皇上懷裏推,若能趁這機會好好治一治她,也好收一收她的銳氣,挫挫穎太妃的氣勢。
裴明珠想了想道:“前兩天我陪著皇後到養心殿給皇上請安,那裏的人說皇上去放風箏,回來的路上果然見天上飛著一隻奇形怪狀的小馬,直把我唬了一跳,皇後娘娘也嚇了一跳。”
佟裳有些無耐道:“那正是佟佳沅的陰謀,她趁著我跟皇上別扭,用這些東西引著他到壽康宮去,我本想治一治她,又怕皇上心裏怪我……”
裴明珠道:“其實這件事要辦,又何需妹妹親自出麵,回頭不拘什麼找個理由,也就把他辦了。”
佟裳道:“姐姐有辦法?”
裴明珠道:“皇後是年紀小,可不是傻子,佟佳沅打著這個歪心拉攏皇上,皇後娘娘心裏豈會高興,那天我瞧著皇後臉上不快,隻是沒說罷了,回頭我再提點提點,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佟裳臉上露出笑顏,“還是姐姐有辦法。”
裴明珠道:“不是我有辦法,是當局者迷,皇上是你親生的,你顧忌著他做起事來總會瞻前顧後些。”她看著她垂下眼瞼,又語重心長道:“佟裳,有一句話我得提醒你,佳柔這一去,你跟皇上的關係往後就再沒人敢說了,就是說了,皇上也未必信,皇上眼下跟你鬥得烏眼雞似的,等太後娘娘一去,你在這宮裏恐怕就待不得了,等你一走,兩人不見麵,更是沒什麼情份了,易大人如今是攝政王,功高蓋主,出了事他能保著你,可是佟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回頭皇上親了政,一切就都跟現在不一樣了,沒事最好,萬一有事,你的身份說不定還能救大家一命,你若成心把這個事情瞞住,隻怕你跟皇上以後會母子相殘,我不想看到那個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