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墳(1 / 2)

此刻天還沒亮,白雪覆蓋了全部,若說還有些什麼其他的顏色,那就是從窗戶裏透出的星星點點的淡黃色的燭光。

敲門聲響起,齊煜衡起身開了門。門外,伴著大雪,西城一身黑衣單膝跪在雪中,低著頭沒發一言。齊煜衡眉心輕微一動,讓開了進屋的路,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坐榻之上一直看著這裏的洛安臣。

幾不可聞的一聲歎息,洛安臣堪堪閉了眼,如玉麵龐終於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

西城走進來,把楚妍的耳墜放在了桌案上。紅色的瑪瑙耳墜,此刻猶如泣血滴落般,靜靜的躺在桌子上。

桌案前的洛安臣瞥了一眼耳墜,伸手拿了起來,雙手合攏把耳墜握在手中,內力一催,耳墜從中間裂開,裏麵赫然露出了一小團紙。放下耳墜,洛安臣展開了紙團,上麵是秦夜調兵所寫的親筆書信,還有其他參與此事的將士所摁手印。

“剩下的,就交給王爺了。”洛安臣把信遞給了齊煜衡,淡淡的說道。

“我先走了。”齊煜衡拿過信放在懷裏,對洛安臣說完,有瞧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西城,轉身走出了房間。

紅色的瑪瑙映著燭光,泛著溫潤的光澤。

“你也下去吧,忙了這麼久,下去歇歇吧。”洛安臣此刻溫和的笑著,看著西城說道。

聞言,西城抬頭,臉上是一瞬間的驚訝,之後便明白了過來,低頭應了,才起身出門。

雪還在下著,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西城算了算時辰,向東方望了望去,卻看不見太陽。

屋內,洛安臣掩麵咳著,撕心裂肺,甚至已經嚐到了一絲血腥。緩了一會兒,洛安臣撐著身體站起來,打開了暗格,裏麵供著十幾個牌位,洛安臣把耳墜放在了櫃子中,點上了一束香。

很快,秦夜的信被刑部呈給了皇上,皇上震怒,下令抓捕上將軍秦夜,秦夜的副將帶兵拚死抵抗直至戰死,致使秦夜逃脫。上將軍府被封,與秦夜有關的所有將軍處以極刑,親兵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這件事,還遠沒有結束。”齊煜衡把事情說與洛安臣聽,最後補充說道:“皇兄派出了寒圖,看來是一定要把秦夜抓回來了。”

“秦夜功高震主,手握大量兵權,在軍中一呼百應,如果這一次不能殺了他,很可能造成更大的禍患。”洛安臣淡淡一笑,把齊煜桓的心思看得通透。

話說的似乎漫不經心,但是洛安臣袖中的手卻握緊了,居然還是讓秦夜跑了,那這次的犧牲又有什麼意義。

“你放心。”齊煜衡從懷中拿出一瓶藥,放在洛安臣麵前說道:“我絕不會讓楚妍白白犧牲的,倒是你,這幾日千萬要好生修養。”

“讓王爺費心了。”洛安臣收下了藥瓶,淡淡的說道。

大雪覆蓋下的純白,有一方新墳。白桑一身素白,跪在墳前,麵前是正在燃燒的紙錢。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雪上,白桑伸手撫過墓碑,就像多少次楚妍微笑著撫過白桑的臉時的溫柔撫過冰涼的石碑。

“你已經在這裏呆了大半日了,再這樣下去會病的。”西城走到白桑的身後,心疼的看著一直跪著的女人說道。

“師兄,你早就知道會這樣的對不對。”白桑看著墓碑問道,眼淚凝在臉上,小臉被凍得通紅,卻好像沒有知覺。

身後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放下手中的酒,西城坐在白桑的旁邊,和她一起往燃燒的火堆中放著紙錢。

“師兄,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過了一會,白桑看著麵前的火堆,聲音低沉,開口問道。

“小桑,沒有人會希望是這個結局。”西城的手停了一下,回頭看著白桑說道:“我知道小妍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我們從加入萬象寮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注定了這樣的命運。”

“你們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少女話說的委屈,眼淚又一次的滑落,終於支撐不住,雙手掩麵哭著說道:“我知道我不夠好,我也好像為大人做事,好像為師兄和師姐分擔點任務,但是我什麼也不會,我隻會跟在你們身後,隻會做這些最簡單的事。”

“小桑,會做這些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西城伸手把白桑摟在懷裏,下巴低著她毛茸茸的頭,輕輕的說:“你要知道,能做這些事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你憑了一己之力做到今天,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但是,但是我什麼忙也沒有幫上。”白桑推開了西城,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自責的說道:“為什麼,我沒有把姐姐救出來。”

眼前的女人哭的甚是難過,隻是這個問題,西城也無數遍的問過了自己,為什麼,沒有足夠的力量救他出來。他有太多顧慮,上將軍府當時被重兵把守,他不能讓其他人因為他的一己私利和他一起冒險。自己死倒是不怕,隻是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會把整個萬象寮都搭進來,他不能做這麼任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