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記憶(1 / 2)

身體已經開始變得麻木,麵前的火焰跳動著微弱的光,白桑蜷縮著身體,抬頭看著一直安然坐在自己身旁的洛安臣。

剛剛摔下來的時候,一大塊石頭跟著落了下來,白桑抓住了摔落下來的洛安臣,卻沒有發現身後的石塊。洛安臣見避無可避,一把抱住白桑,借著石壁的力量摔在了突出的岩壁上,眼見著石頭要砸過來,才滾進了山洞。

現在山洞的洞口已經完全被石頭堵上,若是想要出去,怕是比登天還難。洛安臣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四周,嚐試著運功卻讓胸口一陣劇痛。剛剛撞到石壁上,又抱著白桑狠狠摔在地上,即使是完全健康的人,這樣的力道下也定會受傷。

若是在從前,以洛安臣的內力,這塊大石頭即使不能完全震碎它,至少可以讓它鬆動此刻卻連嚐試都做不到,洛安臣如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笑。

今天沒準就會死在這裏啊,白桑用一隻小手絞著袖口,一麵哀傷的想著。不過,能和大人死在一起,也算是沒有遺憾。

想起大人,白桑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對於白桑來說,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可以呆在洛安臣的身邊,不必離開。

白桑五歲那年進入萬象寮,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洛安臣,每日忙著和師兄師姐們練功。隻是偶爾的時候,會依稀想起那時洛安臣的眉眼,不過大多數時候都隻是一個閃念而已。

十四歲的時候,白桑記得那天是一個炎熱的午後,因為中午被師父罰去後山砍柴沒有吃午飯,就跑到廚房偷了廚娘才剛剛做好的糕點,在院子中尋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在樹枝上大口吃著。

微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白桑低頭看見樹蔭之後,一扇開著的窗裏,坐著一個人正在微笑著看著自己。一身白衣,寬大的衣裾鋪在坐榻上,一頭黑發散在衣裾之上,映得男人肌膚如雪,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一小片陰影,眉目如畫。

那時候的白桑隻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每日練功曬得黝黑,此刻看著眼前的洛安臣,不禁自行慚愧,幾乎想要跳下樹就跑。

“小桑。”白桑正想要離開,屋中的洛安臣突然開口叫道。

白桑沒有應聲,或者可以說白桑是愣住了,她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美好的人竟然知道卑微的她的名字。

“剛剛有廚娘告訴我有小偷偷了點心,我還在想會是誰,原來是你。”洛安臣唇邊露出一絲笑意,淡淡的說。

下意識的白桑想要搖頭否認,但是看著洛安臣的眼睛,卻忘了動彈。洛安臣招招手示意她下來,白桑聽話的落在地上,從窗戶中爬進了洛安臣的屋子,伸手遞給遞給他一塊點心。

看著髒兮兮的小手遞過來的一塊已經被掰碎了的點心,洛安臣麵色如常,伸手接過了點心,不忘對白桑道謝,把點心放在了口中。

“這是你的房間嗎?”白桑看著洛安臣的書房,滿屋子都是她看不懂的書,不禁呆呆的問道。

看見洛安臣點頭,白桑很是詫異的說:“這麼大的屋子都是你一個人的,不會很寂寞嗎?”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問他,也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是禹國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在外人眼中不食人間煙火,又怎麼會有人間的五感。鬼使神差的,洛安臣點了點頭。

那是白桑第一次在萬象寮中見到洛安臣,甚至,那時的白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就是人人都在稱讚的大祭司,她隻以為,這個人是一個很友好的,有很寂寞的大人,需要別人來陪陪他。

後來一次隨著師兄外出,見牆角一株桂花開得那般好,白桑想想寮中沒有這樣的花,便折了一支帶回去插在了洛安臣書房的花瓶中。

“這花送給大人。”白桑那時這樣對洛安臣說道。

洛安臣見了花瓶中的話,笑著伸手摸了摸白桑的頭發,說道:“很香。”

聽到洛安臣這樣說,白桑頓時心花怒放,問道:“大人可喜歡這花?”

“喜歡。”洛安臣點頭淡淡的說。

那天之後,白桑在萬象寮之中種了滿園的桂花,一到秋天,萬象寮中香氣逼人,滿樹金黃。

隻是白桑不知道的是,當齊煜衡看到這滿園桂花的時候,不禁詫異洛安臣什麼時候轉了性子,竟然喜歡香氣如此濃鬱的花。

看到如此詫異的齊煜衡,洛安臣隻是輕輕一笑說道:“我見那孩子喜歡,便也就隨她去了。”

那年白桑十五歲,正是好韶華。

白桑十六歲那年第一次跟著西城出去做任務,那是她第一次認識到真實的血液。那是一個貪官的家,手中握著的是百姓的血汗錢。兩個人一起去找證據,得手離開的時候卻看見貪官年僅五歲的兒子從高台上失足墜落下來。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白桑衝出去接住了小孩兒,卻也暴露了自己。護院從四麵八方衝出來,把兩個人圍在了中間,箭雨撲麵而來,那個貪官竟然為了不讓自己的把柄泄露出去,連兒子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