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女人難料(1 / 2)

竹林已經長出了嫩葉,風吹過沙沙作響。穿過竹林就是湍急的河流,上遊冰雪融化,這個季節正是湍急的時候。

女人一身白衣,琵琶抱在懷中,輕輕停在了河水旁。風吹動了女人白色的衣裙,宛若天仙。

“姑娘。”林榭緊隨而至,手按著腰間的劍遲遲沒有拔出來。

“公子真是溫柔,難道公子想要違抗你父親大人的命令,放我一條生路?”看著林榭微微抽動的眼角,宮雨妖嬈的笑著說道。

明明一身白衣那般脫俗,卻被宮雨穿出妖媚之感,媚眼輕輕一挑,讓林榭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隻是想讓姑娘解釋清楚,即使是動手,也想要個明白的道理。”林榭聲音堅定,皺著眉看著宮雨說道。

“真是個無趣的人。”宮雨聽了林榭的話,微微的垂了眼,輕輕笑著說道:“看來林大人什麼也沒有告訴你。”

眉心皺的更深,林榭沉默著,他確實什麼也不曾聽說,林睿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過他。眼前的女人眼中毫無懼意,隻是笑著,身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應該是林府的府兵追過來了。

刀出鞘,林榭舉起了刀指著宮雨,他想要在府兵來之前了解這件事情。女人還隻是輕輕笑著,林榭卻覺得自己胸口一陣疼痛。女人這樣滿不在乎的笑著,一如兩個人第一次相見。

“公子認為你可以殺了我嗎?”宮雨抽出了天洵劍,輕輕的問道,風吹亂了女人的黑發。

琵琶女是北境人盡皆知的殺手,其名自然不是浪得而來。林榭知道此人棘手,灌了十成內力在刀中。腦海中留下的還是女人的笑容,此刻卻要刀劍相向。一個晃神之間,劍刃就已經刺了過來,林榭迅速躲開集中了精神。

女人隻攻不守,打法可以說是不要命。府兵已經圍成了半圓圍在了宮雨身前,她身後是湍急的河水,卻是插翅難逃。

兩個人用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過著招,卻不分上下。看出兩個人陷入了膠著的戰鬥中,身後有人搭弓,瞄準了宮雨的眉心。林榭發現迅速擋住了那個士兵的視線,帶著不舍的看了宮雨一眼。

下一刻,林榭抓住了宮雨的劍,手中的刀貫穿了宮雨的胸膛。手握著利刃,血順著宮雨的劍滑落,一滴一滴落了下來,滴在了地上一小片血泊中,兩個人的血混在一起,再難分清。

“你知道那首君別,我是彈給你聽的。”女人淡然的笑著,有鮮血從口中流了出來,“謝謝你,在京城的時候讓我度過了和以前從來不一樣的幾天,從來沒有一個人肯對我這樣真心的笑過。”

白色的衣裙染了血,變成了刺目的紅色。宮雨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眼前看到的卻隻是虛無,緩緩的倒了下去,掉落在了湍急的水流中。

終於到了這一天,河水冰涼刺骨,宮雨卻隻覺得暢快。自幼長在禹國北境,被兵器鋪的呂啟收養,在商道上看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她不知道關於任何自己身世的事,隻知道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呂啟收工的路上遇見了一個小箱子,裏麵有一個叫宮雨的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把名叫天洵的劍,一把琵琶,和《君別》的譜子。

宮雨八歲那年,林睿找到了她,告訴她隻要肯為他做事,他就告訴宮雨她自己的身世。那時年幼,以為知道身世是那麼的重要,沒想到卻成了自己需要一生背負的重擔。

女人安然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天不是沒有想過,從她當上殺手的那天起,就已經明白的很清楚這樣的結局。

岸邊,林榭看著河水卷走了女人,握著的刀的手狠狠收緊,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不露出端倪。他想告訴宮雨,在沒有遇見她之前,他隻和冷冰冰的武器為伴,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會有這種心動的感覺。女人的鮮血還留在自己的手上,林榭站在河邊,久久沒有動。

“大人。”府兵上前問道:“需要派人去找嗎?”

“不必了,她已經死了,就算沒死,河水這樣湍急,也絕沒有生還的可能。”林榭背對著士兵,聲音格外清冷。

收刀入鞘,林榭不想看再多看這河水一眼,轉身徑直的離開。

月光灑在院子裏格外清冷,洛安臣坐在亭中,一個人,一副棋。黑白子在棋盤中交錯,每一步都用盡了心力。西城匆匆從房頂落下,快步走到洛安臣的身旁,帶來了一陣風。

“大人,剛剛傳來的消息,琵琶女死了。”急匆匆的行了禮,西城說道:“是被宰相的幹兒子林榭殺死的。”